賣了錢攢下來,可以操持孩子們的婚事。
后來,季家私底下悄悄囤糧,他們家因為剛操持完小姑子的婚事沒多少存款,就用胡建設剛發的工資買了一兩百斤的玉米面。
“就因為賣糧這事,我婆婆這幾個月身體時好時壞,心病難醫。”
劉衛芳嘆了一口氣,“我婆婆每回看到孫子,就抹眼淚。看到建設哥,也抹眼淚。家里的氣氛太壓抑,我都不想待下去。”
劉衛芳是個心大的,當初婆婆去賣糧他們都沒阻止,事后雖心里堵得慌,但是見婆婆自責得病倒了,哪還記得有什麼怨氣。只盼著婆婆早點好利索了,省下湯藥錢買糧。
如今,一大家子全指望著胡建設的那點兒工資。胡建設的妹妹妹夫都是大隊的赤腳醫生,地里沒有出產,他們就算是拿著滿工分也分不到什麼糧食。
這麼一大家子要是不吃飽,就不能下地干活。地里的活要是沒人干,那油豆就能繁殖得寸草不生。
“我也不能看著我小姑子倆口子餓著肚子。”劉衛芳頓了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小姑子甜甜上個月發現懷孕了,兩口子背著我們去醫院里打了胎。”
這事又將劉衛芳原本已經大好的婆婆給刺激得倒下了。
“甜甜跟我婆婆說,一家人全靠她哥的工資勉強活命,就連小晨晨都餓得精瘦,只能吃點玉米糊糊,她可沒臉這時候生個孩子分小晨晨的口糧。她們還年輕,想要孩子等以后年成好了再要也不遲。”
龐鵬是個主意正的,前世恢復高考后,他考了滬市的大學,曲文麗年年落榜,他也沒拋棄,一直勤工儉學供她復讀。
這一世,他得了胡家的照顧,阮棠相信等他有能力會反哺胡家。
劉衛芳一直將甜甜當成自己的親妹子,得知了這事后,也躲起來哭了一場。
“一直說我家的破事,還沒說你咋突然回來了。”
阮棠將他們家要搬到省城的事說了后,又叮囑劉衛芳。“你讓胡建設明晚來大馬巷找我,我給我干兒子弄點兒細糧,你給他熬米粥吃。”
小晨晨還太小,消化系統還沒有發育成熟,頓頓吃玉米糊糊會加重腸胃的負擔,會出現腹瀉腹脹。這個月份的孩子,還是要吃母乳和嬰兒奶粉為主。
“我可還得著我干兒子長大以后孝順我呢,你可不許推辭。”
阮棠擔心劉衛芳抹不開臉,讓兒子跟著遭罪。“我們家過些天就要搬到省城去了,路上亂得很,那麼多糧食也沒辦法全都帶去……”
劉衛芳狠狠地感謝了一番阮棠,這兩袋奶粉足夠小晨晨吃上兩個月了。要是再有細糧,她就不用擔心兒子養不活了。
兩人說定了之后,阮棠抱著小晨晨,劉衛芳抱著一個大包袱往胡家去。
“棠棠——”
杜雪晴站在打谷場的邊上,叫住了阮棠。
“棠棠,我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你能不能幫我也弄一點奶粉?”
阮棠皺眉,“你偷聽我們說話?”
杜雪晴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恰好在墻角下曬豆角,恰好聽到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在省城有門路,看在咱們是一個大院長大的份上,你幫幫我吧。”
“你高看我了。”阮棠是真沒想到,杜雪晴竟然還能做出偷聽的事情。
阮棠無視杜雪晴,擦肩經過了她,走了。
“阮棠,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在大馬巷藏糧的事情都宣揚出去,我想到時候,窮兇極惡的村民們會不會去搶糧?”
“我倒是想看看,誰會聽你的。”
杜雪晴陰狠地道:“那你可等著瞧吧。”
等杜雪晴扶著大肚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后,劉衛芳就擔憂地看著阮棠。
“沒事,縣城里的治安好著呢。”
阮棠將劉衛芳送回家后,又寬慰了她婆婆幾句,這才離開。
從劉衛芳家中離開,阮棠又去了龐鵬買的小院子,胡甜甜正躺在床上坐小月子,龐鵬給她端了一碗濃稠的玉米糊,甜甜歪纏著說不餓,讓龐鵬幫她喝一半。
龐鵬擺著臉兇她不注意身體,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喂她。
阮棠笑著看了好一陣,才出聲取笑了兩人:“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啊。”
看著兩人甜蜜的相處,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師父……”胡甜甜被阮棠打趣得求饒,就連龐鵬也紅了臉。
阮棠直接說明了來意,她們要搬走,讓龐鵬明晚跟胡建設一起去大馬巷拿糧。
龐鵬:“師父,買糧的錢,我還要欠著。”
“咱們師徒一場,不說見外的話。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等著你們的孝順我。你想跟我算清,我還不樂意呢。”
阮棠不是慈善家,愿意照拂龐鵬夫妻倆,一是全是師徒一場,二是回了前世龐鵬對她的照拂,三是與龐鵬夫妻倆結個善緣。
阮棠溜達著去了楊萬年的家中,他正在院子里給拖拉機的搖把上清漆,見到阮棠歡喜地讓她快進屋。
阮棠與楊萬年閑聊幾句,得知他家糧食備得足足的,足夠他們父子倆人吃好喝好,只是村里人多嘴雜,他不好太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