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溫誠拿了杯酒向江家父母道歉。
可江伯母不小心看到了我紅腫的手臂,殷切地要帶我去醫院治療。
還擔心我會害怕,特意讓江家姐姐陪我一起。
不想聯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溫誠送我們離開時的臉色,黑得像燒了十年的鍋底。
但還是扯了抹笑來叮囑我:「心心,有事給我打電話,哥哥會立刻過去。」
我齜著牙回他:「嗯,我會的,剛才哥哥趕走壞人的時候,超級可靠的。」
他的臉色更黑了。
醫生給我做了仔細的檢查后,說我的手臂沒什麼大問題,開了點藥,讓我按時吃藥就好。
媽媽跟江伯母拿完藥去了停車場,發來消息讓我們直接過去。
江姐姐扶著我慢慢往外走,經過一個拐角時,迎面來了個人,跟我撞了個滿懷。
胸口被撞得生疼,我還沒來得及哎喲,就聽到砰的一聲。
撞我的人倒在了地上。
大晚上居然還能在醫院遇到碰瓷的……
一陣忙碌后,終于把暈倒的人送進了搶救室。
醫生說她各項指標都挺正常,但是人什麼時候醒過來不好說。
為防會有后續糾紛,我們讓醫生把能做的檢查都開了一遍,從頭到腳哪里都沒放過。
我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女生,心里沒來由一股熟悉感。
伸手把她散落在兩邊的劉海攏到額頭上,我終于認出來她是誰了。
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陳盼兒。
在腦子里過了一下上一世的事情,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心心,你怎麼了?」
我有些慌亂:「江姐姐,我沒事。」
有事的,是陳盼兒。
上一世,我見到她的最后一面,是在殯儀館。
溫誠拉著我去給那對死去的夫妻火化時,我看到了她的靈堂。
靈堂里很冷清,只有兩個老師在,我那時想著同學一場,便買了束花送去。
算算陳盼兒的死亡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兩天。
或許,我可以救救她,就當是重活一世,給老天的謝禮。
07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爸爸還坐在客廳里等我,知道我沒受傷后,讓我快點回去睡覺。
剛上樓,我摸了摸口袋,沒找到手機,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丟在了車里,于是轉身下樓去找。
下了一半樓梯,爸媽的談話聲傳了過來,我停住了腳步。
「你們沒回來的時候,我問了溫誠,他說對今晚的事情并不知情,但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比如那對夫妻是怎麼直接找上門來的。」
「萬一是對家派來的,我們也好早做防備。」
「那明天讓劉秘書去查一下好了,其他的,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好,聽你的。」
底下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我趕緊往樓上跑。
輕輕關上房門后,我才放松下來。
爸媽對溫誠是有感情的,而且這麼多年,也是把他當溫家繼承人在培養,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他。
我要讓爸媽看清溫誠的真面目,只能慢慢來。
還有劉秘書。
上一世,溫誠的那輛邁巴赫里,坐在駕駛位的,就是他。
溫誠能那麼輕易地就在公司架空了爸爸,這個人功不可沒。
雖然不知道溫誠是什麼時候收買的人,但劉秘書不可信。
留著他,始終是隱患。
得想辦法,讓爸爸把人開掉。
08
隔天我起來的時候,爸爸跟溫誠已經都去了公司,媽媽也出門社交了。
吃早飯的時候,我讓張嬸準備些清粥小菜給陳盼兒送去。
但是張嬸出門前,我又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還是我去吧。」
醫院里,陳盼兒還沒醒,我等了一會,查房的醫生過來了。
主治醫師指著片子上一個長長的物體告訴我:「這兒,她的腦袋里有根針。」
我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這也是造成她突然昏厥的原因。」
「那,能做手術嗎?」
「需要評估,但是能肯定的是,難度和風險都很大。」
那就是有很大概率可以做,就看病人敢不敢做。
「謝謝,我不做手術。」
病床上,陳盼兒試圖坐起身,被護士一把按住。
我收下片子,客客氣氣請醫生們出了門,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陳盼兒,醫生的話你聽到了對吧?但是卻沒有驚訝自己腦袋里的東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干瞪著天花板,沒有說話。
「那我當你默認了我的猜測,想來你也不會告訴我,為什麼不想做手術。但我還是想勸勸你,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活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直到陳盼兒的手機鈴聲響起,才打破病房里的沉寂,我拿出抽屜里的手機遞給她。
她看了眼屏幕,猶豫了很久,才按下接聽鍵。
即使沒有開免提,手機那頭的聲音仍然大得能震破我的耳膜。
「死丫頭,你人呢?一夜沒回家去哪兒野了?還沒成年就這麼野,怎麼這麼賤啊……」
陳盼兒深呼吸一口氣后回了個「我馬上回去」,就掛上了電話。
她轉頭看著我:「你看,我的生活,跟美好從來都不沾邊。」
我朝她勾起唇角:「不,你的美好生活就要來了,我會幫你。
」
我認出了跟陳盼兒通話的聲音,昨天晚上,她用同樣尖銳的嗓音羞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