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今天他要結婚,做新郎一樣。
我停了腳步,站在陽光下看向他。
而他也看到了我。
看到我那一瞬,他立時站直了身子。
一向桀驁不馴的人,卻緊張地抿緊了唇。
眼底的神色是狂喜,是不敢置信。
更多的,卻又是疼惜的溫柔。
「沈慈。」
他很輕地喊我的名字。
長腿闊步,幾步就到了我跟前。
我的婚紗裙擺散開,在空中劃過層疊的波浪翻涌一樣的弧度。
周遭的綠樹旋動,斑斑駁駁涂滿了整個湛藍的天幕。
「陳序……我頭好暈,你快放我下來。」
我幾乎要失聲尖叫,抱緊他,顫聲哀求。
他倒是很聽話地停下了。
只是停下時,就狠狠吻住了我。
「沈慈。」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一夜都沒睡。」
「什麼叫度日如年,我終于體會到了。」
陳序抱我抱得特別緊,像是一松手我就會飛了一樣。
「以后,一分鐘都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
「不是說要我活的自由肆意嗎?」
「你只管自由肆意,我跟著你就行。」
「一直跟著我嗎?」
「一直跟著你。」
「不會厭倦,不會膩,不會想要出去嘗鮮……」
「老子守身如玉二十六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傻子才干這種蠢事。」
「所以你那天……是第一次?」
我很意外,畢竟那天晚上,他真不像第一次。
「是不是很天賦異稟很超長待機很讓你刮目相看?」
陳序很得意,卻又隱約有些不好意思。
我忍不住就笑了。
陳序又低頭親了親我:
「你都不知道,為了不讓你嫌棄我,讓你舒服,我忍得多辛苦。」
「那……我今晚好好獎勵你。」
我仰臉,親了親他:「但你要穿這套西裝……」
22
傅景森追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我坐上陳序的機車后座。
他氣得暴跳如雷,我卻很淡定地對他比了個中指。
機車轟鳴著遠去,傅景森追不追來,我和陳序好像都不在意。
他載著我穿過鬧市,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又停了下來。
那是一間很獨特的私人定制工作室。
陳序帶我進去,工作室的漂亮姐姐拿出了一件全手工的婚紗。
十分簡潔大方的款式,又巧妙點綴了芭蕾元素。
我一眼看去就喜歡得不行。
陳序催我去換婚紗。
我換好婚紗,那位叫薛菀的姐姐幫我把頭發拆開。
扎了一個光潔利落的丸子頭。
重新裝扮好出來時,陳序看我的眼神,把薛菀姐姐都逗笑了。
「好看嗎?」
我拎著裙擺旋轉,做了一個很標準的芭蕾手勢,含笑看向陳序。
他怔怔看著我,卻忽然間紅了眼。
「陳序,你怎麼了?」
我有些意外。
過了好一會兒,他好像才穩住自己的情緒。
「沈慈,你記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跳舞了?」
我呆住了。
確切地說,從我和傅景森訂婚后。
父親和繼母就不允許我繼續跳舞了。
他們說,以后我要嫁入傅家做少奶奶。
登臺跳舞這種事不適合我的身份。
他們幾句話,輕描淡寫地就斷了我的理想和抱負。
而那時候十九歲的我,習慣了順從習慣了乖巧。
努力鼓足了勇氣想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被拒絕后,也只是偷偷躲起來哭了一場。
就隨波逐流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后來,和傅景森感情最好的那半年。
我曾問過他,以后我還可不可以繼續跳芭蕾。
傅景森怎麼說的?
「安安心心做一個養尊處優的少奶奶不好嗎?」
「跳芭蕾多辛苦,你看你的腳都變形了,你不覺得很丑嗎?」
那時候我很喜歡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
女孩子總是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眼里是完美的。
我自然也一樣。
此后很久,我甚至不敢讓傅景森看到我的腳。
「沈慈,你知不知道,剛才的你,整個人都在發光。」
眼淚掉下來那一瞬,陳序緊緊抱住了我。
「我想要你做耀眼奪目的沈慈。」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跳舞時一樣,光芒四射,無人可擋。」
「你看過我跳舞?」
「確切地說,你每一次表演,我都看過。」
23
我和陳序去了很多地方。
我們沒有舉行婚禮,卻像是旅行結婚了一樣。
薛菀姐姐做了很多條漂亮的裙子給我。
那天離開時,陳序全都帶走了。
他好像特別喜歡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這世界上每一個美麗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又準備了多久。
而這份心意,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所以,他準備這一切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
我不忍去想象。
但命運恩賜,我最終還是沒有錯過。
準備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深秋。
距離那場婚禮,過去了兩個月。
但很顯然,風波并沒有過去。
傅家遷怒沈家,生意上四處打壓。
而傅景森的反應,卻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接受了唯一一次媒體采訪,
采訪中他說:「我的太太沈慈被人惡意蠱惑,才會做出傻事。」
「她單純天真,是京城出了名的乖乖女。」
「那位陳家小少爺,是什麼樣的名聲,大家心知肚明。」
「我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騙了我的太太與他私奔。
」
「這件事我絕不會罷休,但對于我的太太沈慈,我仍愿意給她最后一次機會。」
「只要她回來,傅家的大門,仍會向她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