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劃過圈修改的地方,意思果然通順了很多。
……
很奇怪。
五年前那麼草草離場的兩人,居然能在五年后這麼平靜地聊著天。
可五年前我可不敢這麼奢求你給我整理筆記,顧時辭。
我站起身,想到室外吹風清醒下。
他也站起來,跟在我身后,
肩頭忽然被蓋上一件黑色的大衣。
「室內外溫差大,外面冷,別著涼。」
……
我嘆了口氣,搓搓臉,回身看他。
「要聊會天嗎,顧時辭?」
26
雪停了,可是室外好像更冷。
我盯著他身上薄薄的襯衫。
卻再也沒有當初心疼他怕他凍著的心情。
他凍死在冰天雪地都跟我沒關系。
「蔡格尼克記憶效應。」
「人們經常會忘記不了那些被中斷或者未實現的事。」
「被我分手了也是這樣,顧時辭,你只是……不甘心。」
「你不甘心這段感情戛然而止是由我提出,不適應一段感情忽然中斷。」
「但這是很正常的心理學現象,我現在跟你說明白。」
「這不是你愛我或者喜歡我,這是你的不甘心心理在作祟,一個處處照顧你的保姆走了,你覺得適應不了,就是這樣。」
「但你沒必要不甘心,過去這麼多年了,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多得是,喜歡你的人也一直沒少吧。」
「所以現在你明白嗎,我們已經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不要再找我,不要再跟著我,好嗎?我……」
「不是。」
很突然地,我被他抱進懷里。
他身上果然挺涼的,雪水融化進他的衣袖口,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到他在顫抖。
「不是的。」
「我沒有不喜歡你,沒有不愛你,這麼多年我反反復復想了很多遍,我不是不甘心,我只是……」
他頓住,半晌,聲音卻湮滅在風雪里。
我卻偏能在那一剎那聽見他的呼吸,輕頓,嗆聲。
像準備很久,也像被倉皇的突襲。
「對不起。」
我推了下他,沒推開。
「好了,道完歉了,顧時辭。」
「你如果再抱著我,我就報警了。」
27
以前我總覺得我自己是沒皮沒臉的。
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覺得顧時辭沒皮沒臉。
早餐廳里,我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
「聽不懂我說話嗎?」
他咳了幾聲,半張臉藏在沖鋒衣里,眼下有些烏青,一看就是不常熬夜選手。
「我可以當你的翻譯。」
客觀公正有誘惑性的理由。
昨天因為有他的幫助,確實讓我效率加快,我找不到弊端。
我帶著他又問了一圈當時參會的人員,其實這些人被警察也盤問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卻因為我帶著的是顧時辭,會對我耐心點。
調查期間他一直在我身邊咳嗽。
其實昨天那麼大的雪,他穿薄薄的襯衫,還把大衣讓給我。
不感冒才怪。
可現在的我實在沒立場關心他。
我早就不是那個半夜看他發燒會心疼地冒雨給他買感冒藥的蔣竹了。
頂多提醒他多喝熱水。
「已經把相關人員里三遍外三遍問個透了。」
「和死者有關系的人員也單獨隔離起來了。」
吧臺邊,蘇臣拿筆搔了搔腦袋。
「就算是仇殺的話,也應該沒啥事兒了吧……」
然后,他就抬眼看到了站在我身邊的顧時辭。
「喲,這不是大物理學家顧時辭嗎?」
「要我說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四年前你這個負心漢一直辜負,蔣蔣還真不一定跟過來……」
「你瞪我也沒用,你看看你那眼神,心里估摸著在盤算怎麼殺了我吧?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我忽視了他的絮絮叨叨。
這個案子處處透露著不對勁,當然我們經辦過的案子哪一個都不對勁。
「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從嫌疑犯留下的訊息來看,仇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現在和死者有關系的人確實都被重點保護起來了。
按理說我心里不該這麼發毛。
除非……
我的思路被打斷,因為林京疾步走了過來。
我還從沒見過他有這麼情緒不穩定的時候。
「現在就撤。」
「什麼?」
蘇臣也明顯一怔。
然而下一秒,轟然的震動也從地下傳了出來。
除非……
這里所有人都跟死者有關。
嫌疑人想謀殺的,是整個科學界。
28
「8 個 c4 炸彈被安裝在了這棟樓 4 個不同的地方。」
「一時疏通不了那麼多人,想到這點的時候我就已經先秘密安排了一批核心科學家轉移。」
逃生通道里,林京邊下樓邊為我們簡潔地解釋。
然后,他就猛然回頭看到了顧時辭。
「你怎麼在這?」
看樣子,顧時辭在那批「核心科學家」名單里。
林京繼續說:
「對方是一處宗教團伙的極端分子。」
「聲稱科技會毀滅人類,人類文明應建立在信仰之上。」
「我懷疑有內鬼,無論是炸彈的布置還是他們立馬發現了我們的撤出行動。」
「第一顆炸彈已經爆……」
他話還沒說完,我們所處的這個樓道就已經開始搖晃。
樓道坍塌,我們跟走在前面的蘇臣林京之間,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斷層。
蘇臣拽著較為穩固的鋼筋,拉住林京,林京再探身把手遞給我。
我都佩服我自己,遇到這種場面的時候都和他倆形成默契了。
畢竟這麼多年醫院的搶救室也沒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