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一領命,又問:“主子,您真的覺得會是……”
那人消失六年,朝廷無論明的暗的,設下天羅地網都沒抓到她一星半點的消息,只憑知府的只字片語,真的會是讓大家無比思念的人嗎?
墨景翼眼神陰沉,半晌道:“即便只有五成把握,朕也要試一試。”
待眾人退去,墨景翼獨身一人坐在大殿上,惶惶然的看著殿外從日頭正烈到落于西山。
終于等到各方就位的消息,他才猛然站起身,怎料眼前忽然一黑,頭暈目漲險些摔倒。
修筆嚇得趕緊去扶他,“主子,您保重身子吧!”
墨景翼穩了穩心神,半晌道:“無事,給朕更衣吧。”
修筆喉頭一哽,咽下心疼的眼淚勸道:“主子,您也別太激動,若是……若不是……”他說不下去,只能嘆息一句:“您是心緒起伏太大,再加上這幾年傷及心脈的病根未除才會如此啊。”
墨景翼又如何不知。
這幾年他勵精圖治,說好聽的是勤勤懇懇的好皇帝,說白了,他不過是用公事來占據思緒,他只有不停的忙碌,讓腦子一刻不歇才能暫時忘記她,否則他會瘋!
身體,也因為最初情殤而傷及心脈,久久未愈。
換下便衣,再次穿上一身黑袍,如當年一般王爺打扮,馬不停蹄的趕往山腳下。
“可打探清楚了?”
初一道:“打探清楚了,西夫人等人日常所居在后山,這條路便是直通后山。”
墨景翼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朕自已上去,你們都別跟著。”
說罷,便闊步向山上邁進。
彼時,大家剛用過晚飯各自消遣,云淺夕因著墨景翼的原因沒心情再去前山湊熱鬧,只留在房中鼓搗她從山里采來的藥材。
草藥帶著泥土的芬芳,不止沾了一身一手,甚至還被她擦汗時涂了一臉,那副形容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大壯在院中拿著小劍揮舞,練著袁昭白日里教的一套劍法。雖然人小,可動作架勢已經很有看頭。
正練著,忽覺有人上來,他眼神一瞇,在空中轉了個漂亮的飛身,靈巧的身子宛如空中大雁,劍尖借著燈光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直指上山之人。
那人腳步一頓卻未動作,指尖彈出勁氣,堪堪打在劍尖上。小劍頓時脫手,咣當一下掉在地上。
大壯卻未像往日一般舉劍再戰,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黑袍之人,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他像火燒屁股一樣往回跑,嘴里還扯著嗓子高喊:“娘啊!不好啦!我好像看見個爹!”
第696章 此生傾情
墨景翼在與那孩子對視的時候便心神懼震,不止孩子在打量他,他也在觀察那孩子。
不用懷疑,不用猜想,甚至不用問,這一模一樣的容貌,這一身睥睨天下的氣勢,簡直就是自已的翻版!
孩子的身份昭然若揭,墨景翼心中驚濤駭浪,震驚猶如千丈浪頭排山倒海而來,直擊的他不能回神。
耳邊傳來一聲極為熟悉的呵斥聲,這聲音足以讓他在承受滅頂的震驚后,讓心再次擰成滴血的痛楚。
墨景翼用力的閉了下眼睛,咽下了喉頭的腥甜,心中默道:“淺夕,久違了。”
而云淺夕聽到大壯那句沒好聲的高喊后,便氣不打一出來,氣急敗壞的從屋子里躥出來,邊走邊吼:“云大壯你是想爹想魔怔了是不是?!路邊撿個人就隨便認爹?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我看你是找揍!”
大壯呼哧帶喘,一臉驚恐的等他娘噴完才道:“娘啊!好像真的是啊!”
云淺夕哀其不爭的問道:“我平日里是怎麼說的?你再給我復述一遍!”
“不是眼睛像,不是嘴巴像,是整個人都是復制粘貼!”大壯喃喃的嘀咕完,又不服的道:“可他真的像啊!簡直就是我的Plus版!”
他往身后一指:“不信您看!”
云淺夕順著目光看去,瞬間怔愣當場。
她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連空氣都凝固了,心臟偷停,隨后又狂跳不止,好似要順著喉嚨蹦出來。手指微顫,張大著嘴卻啞口無言,眼睛更是直愣愣的盯著那人。
他一步步緩緩而來,每一步都沉穩的像是扎根在地上,堅韌又執著,如同這六年歲月的堅守、尋找、隱忍,帶著烈火烹油歷經千帆后的不悔、不改、不變。
心之所向,魂之所系指引著他向她靠近,好似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終于,他在她身前停住,兩個身體只在咫尺之間,她甚至能聞到自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龍涎香,也能清晰的看到那雙漆黑如墨的眼,此時正痛苦的,癡戀的,貪婪的,好似要把她吸進眼底的眼神。
他與初見時一樣,一身黑袍瓊林玉樹,如雕刻般深邃的玉顏俊美絕倫。熟悉的王爺服飾,好似這人從未離開過身邊。
“你……”云淺夕剛一開口才發覺聲音啞的已經不像自已。
忽覺臉頰浮上溫熱的觸感,那是久違的手帶著不熟悉的顫抖和小心翼翼,輕輕的撫摸她的臉。
“是你……終于找到你。”
這聲仿若嘆息般的低語,卻好似含了千萬思念和血淚,直教人心中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