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不了就轉行唄,總之他們敢玩黑幕讓我不爽,那就別想好過。」
「太慫了,不像你。」
陽光下裴離肆意張揚,淺笑著向我發出邀約:「要不要一起創業?我看好你。」
「我們一起,肅清這污濁的風氣。」
11
宴會上,一身狼狽的顧月,此時露出陰謀得逞的表情:
「你囂張不過是因為公司離不開你。」
「但我告訴你。」
「我這次回國是與你們總裁談聯姻的。」
「試問你的分量又如何比得過老板娘?」
竟然是聯姻?
怪不得之前總看見他在和顧氏夫妻接觸,談笑風生。
我的心臟有種說不清的酸脹感,無名的怒火更是燒了起來。
顧月晃悠悠地站起身,楚楚可憐地一個跺腳,朝遠處叫了一聲:「裴離,你看看她!」
總裁走了過來:「這是怎麼了?」
夏依依也急了,連忙站出來:「總裁,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顧月的眼神里滿是挑釁,似乎篤定了我會就此低聲下氣討好她:「你剛剛囂張的態度去哪了?」
不愧是所謂的白月光,竟然能讓總裁打破原則,但是盡管如此,只要有我在,公司的底線就不容打破。
我壓下心中的酸澀,攥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但還是用力把它潑到總裁的臉上:「這麼說,她欺負我司員工是你縱容的?」
「你為了利益而賣屁股我管不著。」
「但請拴好你的狗!」
顧月完全沒想到我居然敢對總裁發難,嚇了一跳,臉色蒼白。
總裁更是眸色陰沉,渾身散發著低氣壓,他盯著我許久,而后睥睨全場,開口道:
「你們,誰給她灌酒了?」
12
方才顧月在為難夏依依時,負責人身為秩序的維護者視而不見,心里想著,只要那個小員工識趣一點,忍氣吞聲,大家就能相安無事。
如今看鬧得越來越大,負責人才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們工作失誤。」
于是指揮著讓服務員把我手中的酒換成可樂。
酒桌文化本質不過是權力的彰顯,當你身居高位,酒自然可以換成想喝的任何東西——某牌子的可樂除外。
我怔怔地看著手中某牌子的可樂,發出尖銳爆鳴聲:「你們怎麼可以給我遞潔廁水?」
一句話,讓現場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眼前的畫面與十年前重疊,第一次在宴會被為難的時候,慌亂的是我們。
「對不起,我不喝酒。」
——假的,我其實能喝,只是酒量不大。
那時的公司才剛起步,我并沒有底氣叫囂,于是便想起書中的一句話:
【一屋子人,你想開個窗,大家都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頂掀了,別人也就同意你開窗了。
——魯迅】
完美,我到時候再假裝勉為其難地喝兩口就能圓了場面。
那時的裴離,并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怒不形于色的威嚴,甚至還透露出濃郁的中二氣息。
他一把拉著我,開始哭天搶地:「你居然喝酒,不要命了嗎?」
我:「?」
感覺手臂被他輕輕掐了一下。
「醫生明明叮囑過你的……」
我悟了,他想以酒精過敏為借口,幫我推掉酒局。
合作商的員工一愣:「這樣啊,要不就以茶代酒——」
「唉!」合作商是一個老氣橫秋的老板,作為人精,一臉看透了的眼神,「喝一點酒沒事的。」
「你該不會,不給我面子吧?」
老板在飯桌上總是言語輕佻地說著黃色笑話,此時,他油膩的眼神打量著我,也不過是想欣賞女生的醉態。
我很討厭這種場合,并非因為我沒見過,而是恰恰相反,父母會帶我去酒局,想教我社會的規則,要開得起玩笑,要學會諂媚,即便聽到不想聽的話也要笑臉相迎,不然就是讀書讀傻了。
年幼的我昂起頭問道:「心里不開心卻還要笑,這不就是扭曲嗎?」
如果說唯有變得扭曲,才能適應這個社會,那麼只能說明這里就是畸形的。
我的心被烏云籠罩,總裁手上隱隱有青筋暴起,然而,我們的情緒無人在意。
我對著總裁搖了搖頭,說道:「算了。」
在大學的時候,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
但跟著公司一路風雨飄搖,我也逐漸有了軟肋與盔甲,或許我也要學會戴上假面。
老板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雖然我的精神病一觸即發,但我相信自己還是能控制住的。」
「退一萬步來說,我就算犯法了,也不會坐牢,所以不用怕。」
總裁的眼眸中倒映出我做作的表情,他立馬更做作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可是,你上次就差點殺人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個哥笑容勉強地問:「哈……哈,裴總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他指著合作老板面前那瓶酒瓶,「那時的兇器就長這樣,把人腦袋都開瓢了!」
我吼回去:「我都已經出院了!」
「我要證明給你看沒事的!」
于是,我如瘋狗般竄到那個老板面前,就要拿起酒瓶開炫。
老板驚恐地掠過酒瓶,用粗糲的嗓音尖叫到變聲:「快攔住她!」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我的演技比開始的時候還要浮夸,但是一旦危及自身,老板就賭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