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階拾了一把素面折扇。一朝不慎在扇面滴落墨點。第二日,天界赫赫有名的戰神眼角點了顆妖艷的淚痣。我不明所以。為了補救,我在扇上描了幅千里江山圖。
第二天,素來不畏嚴寒的戰神裹上了高領大氅,遮擋的皮膚間隱約露出一抹青綠。
我若有所思。
于是我一時興起,準備給折扇換一身「王八戲水圖」。
剛畫完王八,殿外就響起一聲爆喝:「宋、臨!你敢!」
死對頭戰神站在階下,右臉頂著王八左臉印著山川,雙眼冒火:「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天帝老爺的胡子喲,這把好像真玩兒大了。
01
一年一度的天界大會落幕,我在天階上撿到了一把無人認領的素面折扇。
扇面紋樣精致,扇柄做功考究,我愛不釋手。
「清韻仙君。」一旁站立的仙童喚我,「此扇似是無主,不若清韻仙君先行保管,待尋得失主,再歸還不遲。」
這話說進了我心坎里。
我美滋滋轉身,正欲點頭,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天界戰神。
「晦氣。」我下意識把折扇藏進袖中,揚起一個假笑,「清衡仙君。」
清衡仙君本名浮生,飛升上界前,我倆便是師出同門的死對頭。
我看不慣他長得君子端方卻天天打打殺殺,他不理解我為何主修劍道卻偏偏對舞文弄墨情有獨鐘。
從下界打到飛升上仙,依舊沒能分出勝負。
轉折出現在三年前,天界有敵來犯,浮生率領眾將一舉奪得大勝,成為天界炙手可熱的新晉戰神。
反觀我,飛升五年,歸來仍是個默默無聞、只知侍弄文房四寶的無名仙君。
我不服氣,于是我對清衡仙君愈發陰陽怪氣:「咱們戰神大人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呀?」
被無視了,清衡仙君身姿挺拔,單手背在身后匆匆而過,眼里似乎根本沒放下我這號人物。
「……」更氣了。
我匆匆趕回殿中,囑咐守門仙童一句「不許打擾」,便一頭鉆進了書房。
攤開一頁新的紙張,我決定這次要在清衡仙君的畫像上畫滿十只王八才能解氣。
偌大的桌案上除了筆架和墨硯,便是左上角的一大疊紙張。
翻開任意一張都可以看見清衡仙君俊逸的臉龐上被我畫滿了烏龜王八圖。
別問,問就是各個仙君有各個仙君的解壓方式。
作畫途中,我一不小心在新撿的折扇上滴了一滴墨,黑色的墨滴在白色的扇面上漾開,生生破壞了這份素凈。
我心疼壞了,趕忙拿了絹布試圖補救。
到底晚了一步,最終扇面還是留下一個淺淡的墨漬。
我頭疼:待尋回主人,扇子最后還是要物歸原主的,這可如何是好?
最后還是守門的小仙童給了我靈感:「清韻仙君擅畫,何不描一幅美圖作為賠禮?」
有道理啊,我一拍腦門。
不是我說,別的不提,就作畫技術,整個天界我清韻仙君若居第二,便無人敢居第一。
既是作為賠禮,這用料便馬虎不得,我決定等明日朝會一過,便前往烏山向山神討要上好的顏料。
一切順利,就是第二日的朝會上吃了個不大不小的瓜:清衡仙君點痣了!
喲,這可是奇聞,我暗暗思忖,想不到平日里那副模樣的人,竟然有朝一日還捯飭起了自己的外表?
「哎喲,你方才瞧見了嗎?」排在我前邊的仙娥與同伴竊竊私語,「清衡仙君點的這顆痣,可真妙啊。」
「就是呢,恰巧就在眼角,濃淡也好,深一分過重,淺一分又太淡,現在的樣子可謂是正正好,往日的肅殺感都減輕不少。」
「是啊是啊,平日里是絕不敢對視的,今日我竟然堅持了整整一息!」
聽得我也好奇了起來,小小一顆淚痣,竟有如此妙處?
最終還是在散會時看到了,清衡仙君依舊身姿筆挺不茍言笑,背著手在我面前匆匆而過,毫不停留。
就是我瞧著那一顆淚痣,那紋路和樣式——怎麼那麼像是一滴不小心滴落的墨點?
02
坑了山神一大筆好顏料,我哼著小曲兒回到清韻殿。
卻聞得殿外聲音熙攘,立了不少仙童,像是在尋找什麼。
「發生了何事?」我問守門小童。
小童撓了撓頭,也是一臉疑惑:「似乎是清衡仙君失了一件重要的法器。」
「法器?什麼樣的?現在找著了嗎?」
小童擺了擺手,又努努嘴:「不清楚,他們清衡殿的對我提防著呢。」
我登時不爽,甩了甩袖示意小童跟我進殿:「呵,不識好人心,咱不幫他們。」
我開始自己的作畫大計。
思考一整晚,我決定描一幅人間的《千里江山圖》,曾在天界眾仙中非常受歡迎。
這本沒什麼,可第二日的朝會又出了件怪事:清衡仙君他穿上大氅啦!
穿大氅對于仙君仙娥來說并非奇事,畢竟天界也有一年四季,眾仙中也有怕冷畏寒的。
可對方是清衡仙君,是當年只身入雪山闖寒潭捉拿反賊的戰神。
《天界八卦》的聊天墻曾刊登一則投稿:據說清衡仙君五行屬火,故而不畏嚴寒,平日里更是喜好冷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