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太熟悉了。
和多年前,我們被抄家的場景一模一樣。
「宋侍郎,本王奉旨前來,得罪了。」
二皇子從官差身后緩緩走出,笑容十分和煦,如春風拂
面。
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哥哥臉上溫和的表情,徹底冷了下去。
我和哥哥都清楚,二皇子看似親切溫文,實際是個不折
不扣的笑面虎。
上一次被抄家,也是二皇子帶人前來。那時,他臉上也如這般帶著笑。話不說盡,事卻做絕。
一邊答應著我與哥哥,會想辦法削減我們父母的罪責。
一邊卻將罪名釘死,將我父母害死在昭獄中。
「當不上這一聲侍郎,宋某已不在朝中任職。」「不知二殿下今日大張旗鼓登門,有何貴干?」哥哥與二皇子見禮。
他語氣平穩,眉梢卻帶著隱忍的怒意。
「話不能這樣說,宋侍郎身雖不在,心卻牢牢系在太子身上,怎麼不算在朝中呢?」
二皇子忽然提到太子,且語氣十分暖昧。
「可惜,宋侍郎你雖然站隊太子,他卻不領你的情。」「太子在后宮,與父皇寵妃私通,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聞言,我哥哥面色一動:「儲君名聲清貴,二殿下慎言。」
二皇子微笑的臉上,有些掩不住的快意。
「哦,我忘了告訴你。」
「父皇震怒之下,已經下旨廢掉太子,囚禁宗人府,梅妃已在冷宮自盡。」
「其余太子朋黨,一并清算。」
這最后一句話,才是他今天上門的原因。我們府邸被貼上封條。
我與哥哥,也被一路押送,直達金鑾殿下。6
此時正值朝會,文武百官都在場,氣氛肅穆莊重。
老皇帝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
我沒敢看皇帝,低頭掃了一圈,果真沒瞧見太子那身熟悉的杏黃色蟒袍。
除了太子以外,其余幾位皇子都在。其中,就屬二皇子風頭最勁。想來也是。
皇位繼承,非嫡即長。
太子被廢,二皇子就是最大獲益者。
「父皇,兒臣已經將宋氏兄妹帶到,宋氏府邸產業,也在封鎖清算中了。」二皇子恭敬說道。
老皇帝頓了幾秒,蒼老衰弱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他這一句話沒頭沒腦,卻不是對二皇子說的,是對我與* m —哥哥說的。
我戰戰兢兢地抬頭。
「果然很像。宋氏,好一個宋氏。」
老皇帝一陣冷笑,「多年前那宋氏夫妻就格外冥頑不靈。若是不經商,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你們,竟又走上了從商這條路。」老皇帝這話,說得我渾身不爽。士農工商,商人已經處于最低等。
想來在皇帝眼中,我們一家子不過是幾個賤民。可賤民又如何?他為何不許我們經商?我暗暗咬牙,心中無比憤懣。「朕并未阻撓你們二人行商。」
「只是太子一事,退一萬步說,你宋氏亦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老皇帝有如實質的目光,落在我和哥哥身上,帶著冷然殺意。
我心中一凜。
瞧老皇帝這小心眼的樣。
他怕是連活路,都不想給我們兄妹二人留一條!我心中已然絕望。父母已死,太子入獄。現在已無人,替我們周旋。他碾死我們,跟碾死一只螞蟻沒區別。
就在此時。
「回陛下,草民覺得太子殿下與梅妃娘娘之事,恐怕有些誤會。」
「太子殿下與我情深意切,感情甚篤,必不可能有二心,?更枉談穢亂后宮之事。
」
哥哥忽然開口自爆。
一句話,將朝堂上所有人的腦子都干燒了。包括我的。
7
我偷偷看向哥哥,他臉上神色,無比自然。皇帝忽然黑臉。臉上的表情,如同打翻了調料瓶,精彩得很。
太子若真是個斷袖,那這皇室丑聞的勁爆程度,可絲毫不亞于私通宮妃。
而且按常理來說,斷袖只愛龍陽之好,絕無可能喜愛女子。
太子與梅妃的事,只能是謠傳。一日之內,接連出現兩樁丑聞。
哪怕老皇帝穩如老狗,此時也有些急了:「荒唐!無憑無據,你……」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太子情意深重,常常以金核桃賞賜草民……」
「殿下與草民十分親近,常邀我夜赴寢宮,抵足而眠……」
哥哥不急不躁,穩定輸出。
神色淡定地,丟出一個個重磅炸彈。此刻。
我對哥哥的崇拜,達到了極致。
為了活命,他竟然連這樣的理由都能想出來。還能補充如此多的逼真細節。
片刻后。
皇帝派去查探的官員回稟,還帶上了人證物證。
—箱子金燦燦的金核桃,其上刻著太子的私印。是太子贈送無疑了。
而那幾個證人,則是太子府中的幾名護衛與貼身侍者。他們也都紛紛招供,太子與我哥哥確實有私情。
「奴婢常常見到,宋公子出入殿下寢宮內,深夜進出不在少數。」
幾人口徑一致,供詞一致,都證明我哥和太子確實有私情。
大臣們議論紛紛。
「看來太子與梅妃娘娘,確實是誤會啊。」
「是誰說在岫玉閣,碰見太子與梅妃私會?或許是太子入宮看望皇后,無意間撞見了梅妃也說不準。」
「唉,沒想到太子多年不納妾不娶妻,竟是心儀宋侍郎這般的。
」
「還望陛下,還梅妃娘娘一個公道啊。」朝中丞相,痛哭流涕。
我知道當今丞相姓梅,與已故的梅妃是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