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野的眼里閃過亮晶晶的笑意。
「你得開門。」我爹站到了他那一邊。
「我有一些體己話想對我爹說。」
「請。」簫野渾不在意。
我拉著我爹走到一邊,光天化日大聲密謀:「咋回事,之前還說好的不讓進屋,你咋說倒戈就倒戈。」
「這不明擺著嗎?你不跟他睡一屋他就要找你去了。」
「我跟他的關系根本沒好到他可以找我喝苦酒的地步,但是現在,我竟然要陪他睡覺了!」我往樹上一靠,覺得我這個命途相當多舛。
「沒事,為父有一招,保證讓他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我的老父親湊到我耳邊,這樣那樣說。
當晚,我在床上,長發披肩。
簫野抱著枕頭,玉樹臨風地進門來,一見我,便眉目低垂,眼波流轉。
他正要上床。
我說:「且慢。」
他乖乖站了回去。
「我們喬家的女婿要上床呢,要回答三個問題。每答對一個問題,我就會給你一縷頭發。等你擁有我三縷頭發,才算是我的結發夫君。」
簫野這個學神完全不怕考試:「請出題。」
「第一題,你選我做妻子,是為什麼呢?」
「自然是因為喜歡。」他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小喬你天真可愛,活潑善良,率真直爽,仗義豪邁,我一見你就高興,和你在一起就開心。總覺得跟你在一起怎麼也待不夠,只想把你偷回家藏起來,剩下的人生都跟你一道過,每一天的晨鐘暮鼓都與你一起聽。在我心里,能和你攜手看遍世上的風景,那才算是好好活過一遍,死時也能覺得不虛此行了。」
他這一長串下來都不帶停的,饒是我也不禁紅了臉:「你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簫野垂眼,「神交已久。」
好吧,原來是神交。
他當然聽說過我姐姐。
全汴京誰不知道她這個神童啊!
果然聰明人都是喜歡聰明人的。
我郁悶地剪下一小撮發尾,拴上紅繩遞給他:「第一題算你過了。」
「那第二題呢?」
我理直氣壯問:「我又為什麼要喜歡你呢?」
「這題可就難了。我能說的,無非就是我乃天潢貴胄,家中金銀如山,你想要什麼,摘星攬月我也會給你。只是你也是國公府的掌中嬌,想來也不在乎我的權錢地位。」
「我還是有一點點在乎的。」我捧著被子,實誠地豎起一根食指,「哪怕是我,也知道下嫁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是名門望族,你是天潢貴胄,這正好。不過除了身家,人品也是頂頂重要的。」
簫野笑了笑,雙手撐床,將我籠罩在下:「日久才能見人心。我喜歡你,會待你好,這八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你要是什麼時候覺得和我在一起開心,再把你的小尾巴給我好了。」
「什麼小尾巴,那是我的頭發!」
「是~是。」簫野自覺地將被褥鋪在了地上。
「我還沒說第三題,你就躺下了啊?」我翻了個身,支著下巴頦看睡地板的他。
月光照在堂地里,簫野恍若躺在水中央。
「我連第二題都沒過,就先不想第三題了。命中有時終須有,不急。」
「哼,誰是你命里人……」
房里又說笑了一會兒,聲漸漸低了,我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迷迷糊糊間,一道清潤的聲音鉆進我的耳朵:「小喬,小喬。」
「嗯……?」
「我怕黑。」
「哈?!」
「我一個人睡地板,好害怕啊,你能不能騰出一只手,借我牽一牽?不然我總覺得床底下有東西,睡不踏實。
」
「你可別嚇唬我啊……」
我忙不迭地把手塞進了他的手心里。
夜涼如水,但他的手心好燙。
他與我十指相扣,領著我貼上他胸膛,就仿佛,我枕著他的心跳睡了一夜。
第二天起床,簫野已經穿好衣服要去上朝了。
他的發冠放在鏡前,手里正拿著一把剪刀。
我奇了:「你們蕭家皇族,也有送新媳婦結發的風俗嗎?」
我家這規矩,可是我爹喝了酒現編的。
「有啊。」簫野信誓旦旦,「只是我偏疼我的小朋友,不舍得給你出難題,直接送你好了。」
他很爽快地斷了好厚實一縷發,纏上紅繩遞給我:「藏好。」
我接過,呆呆瞧了他半天。
「怎麼,想送我第二縷發了嗎?」
我抱著枕頭搖搖頭:「我在想,你一口氣剪這麼多,不會變禿吧。」
簫野一愣,然后居然伸手過來撓我癢癢!
他趁我笑得喘不來氣,把我壓在底下,狠狠咬了一口我的臉蛋:
「我們蕭家還有個規矩——不聽話的小朋友,會挨親的。」
「我成年了!我今年下半年就及冠了!誰是小朋友!」
簫野終于走了,我在床上生了會兒悶氣,心想我姐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啊,她可比這家伙還大上一歲呢。
也不知道我爹出的這三題,能擋住簫野多久。
我翻了翻寄給我的拜帖,意識到喬小公爺在帝都消失太久了,我得出門一趟,把「恕王妃和喬小公爺不曾同時出現」這個窟窿補上。
結果當天晚上,我剛鮮衣怒馬走進蒼華樓,就聽見一聲「恕王來了」。
4
眾星拱月里,簫野衣冠楚楚進門,正好跟我打了個照面。
「這不是小喬嗎?你也來看新科狀元?」
簫野甩開了扇子,風流倜儻地在身前搖了搖,「好久不見,如隔三秋。」
「我也是小喬,我姐也是小喬,到底誰是你的小喬?你就不能分個人做大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