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目光怪異地睨他。

我覺得他腦子有坑。

一裝成姑娘還想跟我同住，簡直毀我清白。

二我和他走了一天，居然沒認出我。我只是把臉涂黑了，又不是易容了。

我十分堅定地拒絕：「男女授受不親。」

他笑了，伸手攬我的肩膀。

「我是男子啊，兄臺，聽聲音也能聽出來吧，打扮成姑娘只是我一個特殊的癖好罷了。」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胡言亂語：「我是姑娘。」

我一身黑色勁裝，只梳了個馬尾，并無其他配飾，而這樣簡單的著裝反而模糊了我的性別。

扣我肩膀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

他震驚，不解，迷惑，最后坦然接受誠懇道歉。

「是我逾矩了，還請姑娘不要怪罪。」

灰溜溜滾去找其他人商量。

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靳明啟堅定認為我是女子，看向我的眼神逐漸變得火熱而羞赧。

直到同隊的鏢師說：「于曉是個男子，你到底在害羞個什麼玩意。」

于曉是我的化名。

靳明啟再次震驚，不解，迷惑。

他在反復糾結我到底是男是女，是公是母。

慢慢疏遠了我。

直到鏢局交貨，都不曾與我再獨處過。

05

翌日晨起，要到靳老太太跟前奉新茶，我一盆涼水將靳明啟澆醒。

他猛地從地上坐起來，神情有點懵。

我抖著帕子在他臉上擦水漬，嘴里心疼壞了。

「夫君，昨個夜里你喝醉酒了，非要睡地上，讓我看看，沒生病吧？」

「我沒事。」

他呆呆地回應，顯然還沒有醒神。

我溫柔地將他扶起。

「既然沒事，快去換干凈的衣服，這個時辰該去老夫人那里敬茶了。」

他乖乖地應了聲，跟著青蓮到屏風后更衣。

我忽然想到喜床上的帕子，拿了把匕首和帕子走過去。

「昨夜夫君醉得厲害，也沒來得及圓房，待會若夫人身邊的婆子來收這白喜帕……該如何交代呢？」

此時靳明啟回了神，他沉思片刻，說：「拿匕首放點我的血糊弄過去再說吧。」

我拔出匕首，拉過他的手臂，不自覺露出笑。

「我來幫你。」

利落地劃了一刀。

靳明啟來不及抽回手，又驚又懼地看我把帕子摁在他傷口上。

我還嫌不夠，用帕子來回蹭，沾滿紅色。

青蓮連忙制止我：

「少……夫人，不對，你這樣弄看著像血崩了。」

新婚夜，新娘子血崩……

我都不敢想，連忙讓青蓮再弄一條白喜帕交差。

收拾妥當去奉新茶。

靳明啟對我還算客氣，人前給足我的面子，老夫人似乎很喜歡我「蕭綰綰」，把貼身戴的玉鐲送我。

出了主院，遠遠便瞧見青蓮著急地在廊下踱步。

一見到我馬上迎上來，領我到偏僻的角落。

「尚書大人拖著病體進宮面圣了，聽說是求皇上收回成命，賜詔和離書呢！」

我欣喜道：「好事啊。」

「奴婢剛交了白喜帕，這生米煮成熟飯，不管和不和離都明顯是欺負小姐啊。」

「可不和離錯過這個時機又著實可惜……」

我沉默地垮下臉。

「不管何種結果，算了，咱直接不裝了，攤牌身份。」

青蓮正要說什麼，府門方向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吆喝。

「老爺回府了，老爺回府了！」

06

正院前廳。

我尚未走進院內，下人們魚貫而入，擁著鬢發斑白的郎中往里去。

吵吵鬧鬧得不成體統。

我皺眉喊住一個小廝，問他：「怎麼回事？好端端叫什麼郎中？」

小廝恭敬道：「少夫人，老爺在正門摔倒，至今醒不過來，老夫人已經派遣丫鬟請御醫去了，近處的郎中先請來替老爺看看。」

我右眼皮一跳。

目光穿過攢動的人群，落在顫顫巍巍，險些站不住的靳老夫人身上。

忽然有種大事臨頭的錯覺。

傍晚，靳家的頂梁柱垮了。

青蓮向我傳話的時候，我喝茶嗆得直咳嗽。

放下茶盞，我不可思議地呢喃：

「怎麼會這麼突然，以前也沒聽說他病得這般嚴重啊。」

青蓮問：「大少爺，那怎麼辦，還攤牌嗎？」

我心里郁結一團氣，吐不出咽不下，懸在心口硌得慌。

依靳明啟的性子，現在是不是在哭？

我腦子里清晰的思路一下就亂了。

「大少爺？」

青蓮喊了我幾聲，我才回過神。

我嘆氣：「算了，死者為大，這個時候就不給靳家添堵了。」

「先湊合過段日子吧。」

07

靳明啟他爹的葬禮辦得很風光，朝廷里多數官員都來吊喪。

我是沒想到我爹也來了。

不過他只站在正門遠遠往里瞧了眼，下人告訴我時人已經走了。

皇帝派總管太監來過一趟，給足了面子。

只是不知道單獨找靳明啟又說了什麼。

下葬那晚，小廝將靳明啟扶進房休息。

他大抵又哭了一場，眼睛腫得像核桃。

我讓青蓮煮顆雞蛋給他滾滾眼睛消腫。

青蓮剝開雞蛋，見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淚，一時無從下手。

我說：「別哭了，再哭眼睛要哭瞎了。」

他像是沒聽見似的，不說話也不動作。

我叫青蓮先出去。

一個巴掌就落在靳明啟臉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沒哭夠是嗎？想當個瞎子直接把剜了，少讓眼睛跟著你受罪。

」

「一大家子人還要你主持，要你挑大梁，哭兩天夠了，你還要哭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