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以嗎……」
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糟糕,好可愛。
12
當晚,我躺在簡單整理后的主臥床上。
一般來說,這類游戲都會有存檔點,要麼是火堆,要麼是床。
我在床上合上眼睛,試圖用腦波退出游戲。
然而不管我怎麼努力,游戲都毫無反應。
難道是存檔點錯了?
我滿腹狐疑地起身,趿拉著拖鞋走去客廳。
——然后就發現客廳里全是人。
壁爐前坐得滿滿當當,李懸一本正經地發表講話。
我去得晚,又隔得遠,只模模糊糊地聽見了一部分。
「……我絕不允許你們傷害她。誰要是不滿意,可以跟我打。」
他在說誰?
我清清嗓子,咳嗽了兩聲。
一瞬間,所有人都朝我看過來。
我這才注意到,這些人也都長得很「藝術」。
某種程度上說,這個游戲的審美不但統一,還十分具有想象力。
我環視一圈,目光從滿臉淚水的蒼白女人到雙眼漆黑的斷手嬰兒,最后落在一對看起來最為干凈整潔的雙胞胎小女孩兒身上。
我現在有點懷疑這個房屋中介違反殘疾人和兒童保護法。
「那個……晚上好,」我打招呼,「沒打擾到你們吧?」
李懸眨眨眼,挪到我身邊:「你怎麼起來了?」
「有點冷,」我撓頭,「我能點個火嗎?」
「點火?你要用什麼點火?」
我拎起下午買的桃木:「這個啊!」
氣氛凝固了。
所有人忽然作鳥獸散,只留我和李懸待在原地。
我摸不著頭腦:「他們怎麼走了?」
「沒事,」他低低地笑,「他們社恐。」
13
月光從破了洞的窗戶里投映進來,在茶幾上投下水波般的光影。
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我呼吸的聲音。
或許是這個場景太過柔和靜謐,我竟然荒謬地覺得有些浪漫。
我有些尷尬地將木頭放進壁爐,然后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有沒有打火機?」
「沒有。不過……」
李懸打了個響指,房梁上忽然有什麼像鳥一樣俯沖下來。
我還沒看清是什麼,它就消失在了壁爐中。
壁爐倏然燃起熊熊大火。
超能力就是好用。
我在壁爐邊走來走去,試圖找到存檔點。
李懸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哎呀,你不懂。」
難道是要在火邊睡覺才起效?
我在壁爐前的沙發上坐下來,枕在破舊的靠墊上,試圖讓自己睡著。
但這游戲做得實在太逼真,以至于抱枕上陳腐的氣味都被模擬,我完全無法安心入睡。
李懸的身體忽然扭曲,變成了一個近似成年男性的人形。
只不過他的人形像是被牛奶填充而成,渾身雪白,生了兩只紅色眼睛。
我很驚訝:「你可以變形?」
「嗯,」他的聲音悶悶的,后半句聲音更低,我沒聽清,「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
我還沉浸在他會變形的神奇里,李懸邁步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他將我的腦袋扶到他水枕一樣冰涼的腿上,語氣格外溫柔。
「睡吧,」他說,「我在這兒陪著你。」
14
一夜無夢。
也許是李懸的身體太舒服,我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壞消息是,我依然沒找到退出游戲的方法。
這實在有些麻煩,因為盡管我在游戲里正常活動,但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如果我現實身體的能量沒有得到及時補充,很容易出問題。
我嘗試著給陳芙打電話,也無一不顯示連接失敗。
我好像被完全隔絕了。
眼下看來,這或許是一個通關機制的游戲,除非我通關,否則無法中途停止和退出。
那只能祈禱在我通關之前,我的身體還撐得住。
好消息是,這個游戲的時間和現實時間不完全等同,游戲時間會過得更快一些。
換句話說,我的身體應該能比預想撐得久。
合著眼睛進行多番嘗試未果后,我放棄掙扎,睜開雙眼。
眼前的一切卻讓我呼吸停滯。
窗外陰霾天空,隱約雷鳴。
冰冷的天光里,少年的面容像無瑕的白瓷一樣潔凈。
他垂著頭,雪白的發絲纖毫畢現,漂亮的長睫像被凍出的霜,毛茸茸的,很濃郁。
他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唇邊還有一粒撩人的小痣。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張臉都完全符合我的審美。
偉大的臉。
我忽然想起陳芙說的這個描述。
指尖感受到微涼的觸感,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緊緊地抱著他的腰。
我連忙撒手。
少年受到震動緩緩醒來,睜開一雙血紅濕潤的眼睛。
「……醒了?」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我有些語塞:
「你是……李懸?」
「嗯。」
他唇邊的笑意似有若無,看起來心情很好。
說話的工夫,他微微調轉身體,單手支著太陽穴,專注地看向我:
「怎麼了?」
也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慵懶無害的柔軟氣息,雙眼還浮著薄薄水霧。
我不明白是什麼讓他一夜之間產生了這樣大的轉變。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你不喜歡?」他眼神無辜地向我靠近了一點。
「那倒不是……」
他笑起來,拖著我的手放在臉側輕蹭:
「你喜歡就好。」
15
氣氛正好,門口卻突然響起敲門聲。
我放開李懸的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