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難受。
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猩紅, 爪子使勁兒摩擦著地面,一下又一下,指甲裂開, 流出鮮紅的血。
「顧譯。」
我在半米遠處站定, 輕輕喚了他一聲:
「我來了, 沒事了。」
他扭頭, 眼底閃過迷茫,隨即迸發出亮光。
「嗷嗚!」
他猛地沖我撲過來,把我撲倒在地,后背壓在干枯的落葉上,不疼,摔得麻麻的。
他急切地伸出舌頭舔著我, 從頭到腳, 想要確認我的存在。
喉嚨里不停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撒嬌, 像委屈,又像后怕。
淚水滴落在我的身體上。
他哭了。
爪子緊緊扒拉著我的身體, 好像停下一秒, 我就會消失不見。
「不哭了啊, 寶貝。
「我來了,我沒事。」
我溫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我來了, 寶貝, 我好好的, 就在你面前。」
27
按照我的性格, 其實不太接受得了狼人那種「一輩子只認定一個人」的設定。
但看到顧譯為了救我, 只身一人單挑九匹狼,還贏了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忍不住狠狠動了。
英雄!
戰損!
傷疤!
真的狠狠戳我性癖。
心一動,就徹底一發不可收拾。
那次綁架事件后的第二個月, 我和顧譯領證了。
他喜笑顏開地給拉布拉多也買了新衣服,抱著它搬了新家。
新生活很快樂, 很舒服, 只是偶爾有人說閑話。
她們說我高攀了顧譯。
我反駁不了。
因為就連我也有一點這種感覺。
顧譯的哥哥知道那些流言, 特地跟我說不必在意。
「愛是刻在狼人基因里本能。
「狼人所有的進化,都在向往著能遇到彼此相愛的人。
「你愛他是他的幸運,江江,想必你也清楚,這段關系的主動權,從來都在你手里。
」
是的。
我明白。
「其實這樣對顧譯不公平。」
我低聲說:「他不該被狼人的本能控制住…...我希望他可以自由一點,哪怕我死了, 也不要太難過。」
「狼人擁有超越世界上大多數人的體質和精力, 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他淡淡道:
「總不能所有好事都讓我們占了。
「這樣,對你們人類多不公平。」
感情是強大的狼人自愿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是這個意思嗎?
我沉默片刻, 終于隱隱明白了之前的疑惑。
進化是公平的。
它創造了狼人這個強大到幾乎無可比擬的物種,又在他的基因里留下不可掙脫的軟肋。
伴侶對狼人來說,既是生存的條件, 也是生存的劫難。
我對顧譯而言,就是這個意義。
28
當坐著顧譯的背在西伯利亞大草原上兜風時。
緊緊抓著他脖子上的狼毛,感受耳畔酣暢淋漓的風。
我沖著夕陽大喊:「我愛你!」
「嗷嗚!」
顧譯仰天長吼, 縱身一躍,跳進了漫天夕陽。
很美。
很快活。
耳畔只剩怦怦的心跳。
那時候我想:
【一輩子很短的。
【守著一個人,很快就過去了。】
-完-
喬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