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愿好像有點不對勁。
整天不見蹤影的。
那天在廁所,我與傅愿擦肩而過。
「傅愿!」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很少叫她全名了。
「你抽煙了?」
「不關你的事。」
「站住!」
我扯住她的袖子:「我聞到煙味了,誰教你抽煙的?是不是又有小混混纏著你。」
「你放開,這是我自己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別忘了,你是傅家的人!」我控制不住渾身發抖。
是對已知結局卻無能為力的恐懼。
傅愿盯著我發紅的眼圈,面無表情,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
「傅檸,你沒資格管我。」
我驀然松開了手。
對啊,我有什麼資格。
她傅愿的人生我干嗎要摻一腳?
「呵,你隨便。」
我早就預知了你的結局。
所以當小混混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并不驚訝。
他叫程以懷,塞錢進來的差生,靠著一張八九分的臉,各處撩人,女友無數,抽煙喝酒打架泡吧,都是常事。
程家雖不如傅家,但也不容小覷。
「好學生,這道題能講講嗎?
「傅愿,有沒有人說過,你高冷的樣子看起來很好撩?
「今晚還教你抽煙,嗯?抽完煙接吻可以嗎?」
傅愿坐姿端正地寫題,毫不在意程以懷快要貼上去的身體。
我忍無可忍,將筆摔到了桌上。
「傅愿,你妹妹生氣了,是因為我不和她說話嗎?」
我呸。
「別找她,她不會喜歡你的。」傅愿終是說出了一句話。
你何必呀。
「意思就是你會喜歡我嘍,我不找她,我只喜歡你。」
……
經過走廊,程以懷叫住我:「小姑子。」
「誰是你小姑子,嘴巴放干凈點。」
「呦,果然和你姐姐不一樣,這麼辣。」
我廢話不多說狂扇他兩巴掌:「辣嗎?」
程以懷頂了頂腮幫,歪嘴邪笑:「果然辣。」
我扭頭就走。
程以懷攥住我的手腕,將我壓到墻上:「小姑子,打了我兩巴掌不得給個甜棗。」
我扯住他的衣領:「傅愿是眼瞎,我可不瞎,離她遠……」
「你干什麼呢?」
身前的程以懷突然被拉開。
「哥?」
「你碰她干什麼?」傅云時揪住他的衣領,將其摜到墻上。
「關你什麼事?哦,原來是哥哥,哥哥又如何?我和傅愿兩情相悅,你可沒權干涉我們。」
傅云時舉起拳頭:「我傅家的兩個妹妹,可輪不到你。簡直找死。」
「哥,住手。」
傅愿怎麼來了。
她甚至還想去攔。
我抱住她的腰:「不準去,讓哥打死他。」
「住手,傅檸,你放開!」
「不放!你就那麼喜歡他?你看他的樣子像喜歡你嗎?傅愿,你……你怎麼了?」
傅愿突然慘白著一張臉暈倒在地。
傅云時連忙將她背到醫務室。
「中暑而已,別慌。」醫務室老師安慰。
「你們兩個,也過來處理一下傷口,多大人了,還打架。」
傅云時冷著臉,程以懷倒是嬉皮笑臉的。
「我受傷可有人心疼。」
「你——」
「夠了,要打出去打。」老師制止。
12
回家。
眼尖的媽媽一眼就看到了:「云時,你和誰打架了?」
「沒有,不小心磕的。」
我哥沒把傅愿供出來,大概是想維護她吧。
可傅愿誰勸都沒有用,事情到底還是敗露了。
若有若無的煙味兒,三人落單,時常晚歸,更加沉悶的性格。
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怒自威。
「愿愿,最近為什麼沒有和哥哥妹妹一起回來?」
晚歸的傅愿被捉了正著。
「在學校多學了一會。」
「撒謊。」
傅愿一言不發。
客廳足足安靜了好幾分鐘。
傅愿總是有本事,把氣氛弄得更加壓抑。
「你和你們班的程以懷,到底怎麼回事?」
「媽,你查我?」傅愿滿臉不可思議。
「我是你媽,向老師詢問你的在校狀態,有何不可?」
「我和他沒關系。」傅愿咬著嘴唇。
「沒關系?」
媽媽冷哼一聲,嫌惡的表情一覽無余。
我從未在媽媽臉上看到這麼直觀表達喜惡的神情。
「程家那個小孩,性情惡劣,乖張暴戾,你和誰玩不好,非要和他玩?」
「媽,只有他能給我快樂!」
「只有他?那我們算什麼?這個家盡心盡力地養你,圖什麼?」
「我在這個家感到壓抑。」
壓抑,我感到一股窒息。
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讓傅愿在如此溫暖的家里也感到壓抑。
她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她明明已經好很多了啊。
「那為什麼傅云時,傅檸不覺得壓抑?」連媽媽都覺得匪夷所思。
「人本不同,我無話可說。」
傅愿話落,就轉身回了房間。
冥頑不靈。
媽媽對程家進行了威脅。
可程以懷是程家的私生子,言行完全是和家里對著干的。
消停了沒多久,就又繼續了。
一路找到酒吧,傅愿平時端茶杯的手端起了酒杯。
高濃度的酒毫不猶豫地灌進喉嚨。
她輕輕倚靠在程以懷的懷里,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
她醉得不輕。
「滾。」
我推開程以懷,從他的懷里接過傅愿。
傅愿迷蒙的眼神望著我,然后清醒地推開我:「你來干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跟我回家。」
我拉著傅愿的手腕往回走。
「我帶來的妹妹,哪有帶回去的道理?」程以懷攔我。
「這不是傅檸嗎?又來一個好學生,一起玩啊。」
耳邊突然出現刺耳的刺啦聲,卻又很快消失。
我沒在意。
「檸檸,」傅云時遮擋住雜碎的目光,「先帶愿愿走。」
我扶著傅愿走出去,她在門口吐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