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弄臟了程牧野的鞋,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他不計較,還大發善心開車把我捎回了家。
原來他們不是小混混,是在研究所熬了要幾天做畢設的學生,急著回學校交論文。
程牧野雖然又兇又痞,做事情倒很耐心高效,花了半小時就將所有題給我們講清楚了,連步驟都非常詳細。
而這時,我才發現手機里有三十多個未接電話。
全都是周盞打來的。
「哇周盞他......」
程佳佳驚叫一聲指著門外。
我順勢抬眸,目光和滿身狼狽的周盞狠狠撞在一起。
周盞在所有人印象里都是個干凈冷清,甚至有點潔癖的學霸,連鞋子都必須一塵不染。
可現在,他衣袖破了個大口子,長褲沾滿泥水,臉上也被玻璃渣劃出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原來他不是故意遲到,是半路遇上車禍,靠雙腿跑了三公里趕來的。
「抱歉漾漾,我們現在開始好嗎?」
周盞焦急地掏出數學卷子,手上擦破的傷口一直滴血,他顫抖著藏到身后,害怕被我嫌棄。
這時,程牧野淡淡開口:
「這題錯了,答案是 3。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
周盞愕然,紅著眼尾狠狠瞪向程牧野:「你是誰?哪個學校的?排名多少?」
程牧野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問要不要順路送我們回家。
我尷尬地提醒他,那是我點的咖啡。
「?哦還真是,不過連加幾泵糖漿都一模一樣,我真以為是我點的。」
「我媽說熱美式加四泵糖漿一份奶就跟餿了的中藥湯一樣。看來你倆品味還挺一致,哈哈哈。」
程佳佳古靈精怪地嘲笑我,又被我和程牧野聯合制裁了回去,在一片玩笑聲中,周盞突然說了句:
「我發現我喜歡你蘇漾。」
空氣安靜了一秒,很快又被程牧野的吐槽聲攪亂,我笑著挽住程佳佳,問周盞剛剛說了什麼。
周盞緊抿著薄唇,沒有回答。
「哦,那你有事就去醫院,沒事就回家,我們先走了。」
說完,我和程佳佳上了程牧野的車,再沒看周盞一眼。
12
進入五月之后,我每天都會學到十一二點再回家。
我是單親家庭,媽媽今年外派到荷蘭,回家再晚都沒人管。
反倒是班里同學輪流催我回家,讓我搭他們爸媽的車回去。
程佳佳干脆讓程牧野接我,她怕程牧野沒日沒夜泡在研究所把自己累死,出來接我一趟,能證明他還活著。
我拒絕好幾次,還是會看到程牧野的車停在學校門口。
再一次鼓起勇氣上去拒絕時,透過窗玻璃,我發現男人累得睡著了。
連我坐進副駕,他都沒醒。
「那個......其實你不用每天來接我。」
車里安安靜靜的,只剩下程牧野平穩的呼吸。
我嘆了口氣,正要開門下車,男人突然將車門落了鎖。
「我就睡五分鐘,然后送你回家。」
屬于成熟男人那種半夢半醒間的低沉嗓音,讓我聽得耳尖發燙,心跳突然變得好快。
我不敢伸手去他那側解鎖車門,于是乖乖縮進座位里發呆,不知不覺竟然也睡著了。
夜風帶著馥郁的桂花香從窗口吹進來,這一覺竟睡得無比安心。
第二天早上六點,工程車刺耳的喇叭聲將我們雙雙吵醒。
四目相對,程牧野愣了幾秒,揉著眉心嘆氣。
「服了。」
「小孩你真敢啊,在男人車上就這麼放心睡著了?一整晚?」
我微微臉紅,坐直了身子小聲道:
「對你人品挺放心的。另外,我對你沒興趣。」
程牧野冷冷挑眉,下車去附近早點鋪買了豆漿和包子。
我們一起吃完,離開前,他突然對我說:
「我對你也沒興趣。哥哥不談 18 歲的小孩。」
我下車踢了踢他的車輪,轉身離開的剎那,嘴角不可抑制地彎起一抹弧度。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那天程牧野望著我的背影,也在笑。
13
我進班很早,來得人還不多。
恰好就撞見了沈晚向周盞表白。
「......所以,現在是和奶糖一樣甜的我,在向你告白。」
「周盞,你答應我嗎?」
沈晚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在講臺上向周盞遞出了親手做的巧克力,自信滿滿。
我一只腳邁進教室前門,猶豫了下又退回來,打算繞到后門進。
「蘇漾。」
周盞喊我的名字,走到了我和沈晚之間。
陽光散落在少年清瘦的身影上,為他鍍上一層柔光。
他深情地望著我:
「既然大家都在,索性把話說清楚吧。」
「沈晚,喜歡你好像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哪怕不在一起,我也會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無條件答應你所有請求。」
「但現在,很抱歉我要拒絕你。」
「我愛的,是蘇漾。」
許多道目光落在我們身上。
沈晚的臉色慢慢由紅轉青,嘴角扯出了僵硬笑容,仿佛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呵,我也沒那麼喜歡你。哥們和你開玩笑呢!」
她隨手把巧克力丟進垃圾桶,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接教室投影,公布了幾張照片。
是今早,我和程牧野的合照。
「不過哥們想提醒你啊,蘇漾好像有男朋友了,昨晚兩人睡在一輛車里,那男人看著不三不四的,她未必多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