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何雪澗張大嘴巴倒吸著吸冷氣,滾燙熱粥幾乎燙熟了她的手背,水泡立刻鼓了起來,可她不敢出聲不敢亂動,疼到幾近昏厥。
她也是個美術生,知道右手有多重要。
可她為了替代我的成就,為了證明她這個妹妹不比我差,用一瓶硫酸永遠毀了我的右手。
那時她說什麼?
不小心對不起。
別說什麼對不起,你要和我一樣痛苦才算道歉。
10
「是不是有人哭了啊,怎麼了?」
我故作茫然地四處打量。
霍淮垂眸盯著我的右手,不知在思索什麼,幾秒后拿起手機打字。
他平常打字很快的,偏偏這次打了很久,錯了很多次,手一直抖,好一會才轉換成語音:
「什麼聲音,老婆你聽錯了吧。」
何雪澗崩潰落淚,沒忍住輕輕嚶嚀了一聲。
霍淮陰鶩死寂的目光忽然落到她身上,氣氛倏然安靜得可怕。
何雪澗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我伸出手在桌上摸索筷子,下一秒,霍淮冷漠地掀翻了整個烤盤,燒到通紅的烤盤網格直接倒扣在何雪澗的手上,燙出了她殺豬一般的慘叫——
刺啦。
我瞳仁顫動了幾秒,默默收回視線小聲道:
「什,什麼聲音啊,在搞什麼?」
霍淮眸底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發現我手上沾了醬油,便展開熱毛巾一點一點耐心地幫我擦拭,周身的戾氣好一會才壓下去。
他打字向我解釋:
「是烤五花肉的叫聲吧,肥肉多,油大,烤的時候會有奇怪聲音。」
何雪澗陡然變了臉色,手腳并用爬到了房間角落,仿佛霍淮是什麼索命的惡鬼。
我這個死對頭啊。
他怎麼比我還瘋。
11
我從小到大順風順水。
就是太順了,一點挫折都禁不住。
母親突然過世,贅婿父親立刻另娶新歡,還多了個繼妹何雪澗。
沒多久我發現,已經讀大學的何雪澗竟是他親生的!
我與父親爭吵后出了車禍,又在醫院被拐走,家里竟再沒尋過我的蹤跡,只當我這個女兒死了!
由于母親沒留下遺囑,按繼承順序,父親獨自繼承了她的財產,股份,公司......
我死里逃生,瘋瘋癲癲的腦子無法接受這一切,很快陷入了抑郁癥狂躁癥的陰霾里。
一整年只有啞巴男友陪著我。
他說眼睛瞎了也愛,落難千金也愛,他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曾經想自暴自棄,就這樣糊涂地過完一生算了。
可我復明了。
仇人近在咫尺的感覺讓我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我忽然清醒了。
我其實一點都不善良。
罵我的人我要撕爛他們的嘴。
傷害我的人,我會送他們下地獄。
12
何雪澗最終疼到昏死過去,被服務生抬走了。
回家路上我故意對霍淮說:
「這店我來過,和繼妹何雪澗一起。聽說她和霍淮結婚了。」
霍淮冷清的俊臉上出奇平靜,手指敲了幾下,快速打字回復我:
「豪門的事不愛往外說罷了。其實霍淮讓何老頭當街跪拜亡妻,把老頭氣出了心臟病,聯姻早變成了結仇。」
我沒料到他這麼直線球,一下子愣住了。
紅燈的時候,霍淮打字問我:
「不過霍淮到底是誰啊,總在新聞里看見這個名字,你和他很熟嗎?」
我又氣又笑,想了想告訴他:「不熟,霍淮是傻 x。
」
男人委屈地皺了皺眉,低頭敲手機不說話了。
到下個紅燈前他都不理我。
我當他生氣了。
誰知車子剛停進車庫,手機突然提示下載成功。
緊接著林黛玉語音包響了起來:
「打是親罵是愛,妹妹和霍淮這般親熱,倒顯得我有點多余了。」
他探身過來替我解開安全帶,我恰好抬手去抓手機,巴掌輕輕蹭過他的臉頰,瞬間讓他委屈炸了。
「好好好,妹妹要是這般待我,倒不如直接休了我娶霍淮去,免得總嫌我無理取鬧!」
你 TM......
你還能和自己玩起替身文學了?
13
眼睛完全恢復后,我立刻見了母親的遺產律師。
見面當天下午,父親便打通了我的電話。
他說苦尋我一年,得知我尚在人世,簡直是菩薩保佑!
他問我為什麼還不回家,現在就派人去接我。
聽得出來,他真是個「慈父」。
我仍然繼續扮演著眼盲,繼母扶著我走進家門,屋里已經準備了滿桌好菜。
何雪澗,父親何燦耀都在。
霍淮也在。
他還坐在主位,臉色陰陰沉沉的。
哦。
我好像一整天沒回復「胡二海」的消息了。
把他急得切大號了。
14
飯桌上的氣氛很詭異。
霍淮一句話不說,假裝不存在。
可他不動筷子,滿桌誰也不敢動。
他假裝保姆給我夾完菜,那道菜其他人才可以碰。
我很好奇他到底拿捏住了這群人什麼把柄。
何燦耀明顯有事找我商量,礙于霍淮在,憋得像個悶葫蘆。
飯后我說想去生母曾經的臥室,摸摸她的遺物。
何家人交換了個眼神,把我領進二樓一間偏遠陳舊,噴著濃重香水的房間,大家都說很懷念我生母。
可我看得見。
我媽媽的衣服被他們撕碎了當抹布。
媽媽最喜歡的花瓶,被他們拿來裝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