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何雪澗不斷墜落的眼淚神奇地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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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有半個多月沒再見到何家人。
看新聞何燦耀突然剃光頭發搬去了墓園旁邊居住,說要為愛妻亡魂祈福。
何雪澗則占據娛樂新聞頭條,每天都有她和不同男人出入酒店的照片被曝光,名聲漸漸爛掉了。
霍淮在某天清晨主動向我提起何雪澗,用孫悟空語音包八卦地說:
「你那個繼妹何雪澗,哇她私生活不得了啊!」
自從上次之后,他似乎沉迷起了用語音包。
吃醋的時候用林黛玉。
生氣的時候用四大爺。
晚上用.......
「這還有人造謠何雪澗懷了霍淮的孩子呢,我看瞎掰,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吧!」
我強壓著嘴角,假裝冷漠道:
「他倆的事你我都不是當事人,誰說得準呢。就算有過......也很難說對吧?」
霍淮剛把我挑出盤子的胡蘿卜塞進嘴里,嚼了幾下頓時不香了,他抓起我的手:
「說真的老婆,我認為貞潔是一個男人最寶貴的嫁妝。」
「霍淮看著人模狗樣的,他應該會守好男德。」
我假裝不在意,繼續摸索盤子里的煎蛋吃:
「他守不守我又不知道,我們雖然一起長大,私生活互不干涉。」
霍淮聽完滿臉不爽。
幾天后我正在趕往墓園的路上,突然接到了霍淮電話。
霍淮本人哦。
他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先是「喂」了半天,然后才裝模作樣道:
「哦打錯了,我要打給公司經理的,真奇怪手機程序出問題了嗎?」
嗯,我信了。
「哦對了程飛瓊,你聽最近的新聞了吧?你那個繼妹何雪澗玩得好花啊,幸虧我當年立刻解除婚約了。
」
哦,特地開大號和我強調一遍是吧。
「誒說多了,反正小爺這種潔身自好的男人啊,才看不上何雪澗那種貨。」
「真說起來,非要娶一個的話咱倆湊合湊合算了,反正我跟你那麼熟......」
車子停在墓園外,霍淮的聲音越飄越遠,我沒心思再聽下去。
只因,副駕這一側的玻璃上,貼來一張扭曲褶皺的老臉。
他不斷用手撐在頭頂遮光,鼻子嘴巴全都扒在貼了防窺膜的車窗上。
看清車里面是我,他陡然呲出滿嘴黃牙咯咯笑出了聲。
19
「喂程飛瓊?你在聽嗎,該死,小爺說......」
我默默放下手機,捏著導盲杖打開車門。
何燦耀一下子撲了過來:
「姑娘啊算你還有幾分孝心,肯來替你媽媽掃墓。」
這段時間何燦耀過得很清苦,光禿禿的頭皮上長滿了凍瘡,人也面黃肌瘦的,見了我一直掉眼淚。
早先他在電話里說想見我,要告訴我一個秘密。
要在媽媽的墳前說。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隨他上山。
他一邊走一邊嘆氣,邁了半天關子終于說:
「最近有人在針對何家你知道吧?」
「我們何家斗不過他,今后咱們少見面吧,免得牽連到你。」
「但是啊,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把真相說出來,其實你媽媽雪純不是病死。」
「她是被你那個發小霍淮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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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道:「霍淮?!怎麼會?!!」
何燦耀痛心疾首:
「雪純的病原本還有救,是霍淮惦記著收購何氏,才會先對雪純下手,畢竟當年雪純是董事長!」
「你不知道爸爸多努力才勉強保住咱家的公司!霍淮害死雪純后,威脅我將女兒嫁給他,我不舍得你受傷害才匆匆娶了你阿姨,讓雪澗與霍淮訂婚!」
回憶起那段痛心的往事,何燦耀幾度哽咽,好久好久才繼續說:
「爸爸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不知道哪天就下去陪著雪純。往后若是你能替雪純報仇的話......不,你還是當今天什麼都沒聽過吧,走得越遠越好!」
我心痛得一直擦眼淚,哭著問何燦耀:
「爸你這麼愛媽媽,為什麼 24 歲何雪澗是你親生女兒呢?你犯錯的時間是不是早了點?」
何燦耀愣了一下,草草解釋說:
「這是有隱情的,我改天再和你細說。」
哦,是改天編好了再告訴我吧。
其實何燦耀已經講得天衣無縫了,每個時間點都對得上,把霍淮描述得十惡不赦,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
可是。
如果他沒有一邊對我訴苦。
一邊對著我母親的墓碑撒尿。
應該會更逼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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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怎麼一直有水聲啊,是誰掃墓的水灑了嗎?」
說話的同時,我猛然揮舞起導盲杖,朝何燦耀下腹狠狠抽去!
何燦耀措手不及,被我抽得像觸電一樣在原地跳腳,又不敢大叫喊痛,整張臉扭曲得猙獰可怕。
我趁機連抽四五下,送他一個斷子絕孫套餐:
「到底是哪里流水呀,怎麼又不流了,真奇怪我也看不見,找不到在哪——」
22
「夠了!把你那根棍子放下!」
何燦耀爆發出平生最用力的一句怒吼,拐著彎破音的叫喊久久回蕩在山谷里。
我冷漠收起拐杖,余光看到了霍淮。
何燦耀顯然也看到了,立刻閉嘴不敢說話,又后知后覺地拉好褲鏈整理衣服。
可是已經晚了。
霍淮看見了。
他的臉色如暗夜修羅一般可怕。
他沒有出聲,單手插在褲帶里緩緩走到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