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多危險啊。
火勢最大的恰巧就是我們上課的學思樓。
此時學生們魚貫而出,慌不擇路地亂跑,隱約還能聽見老師的喊聲。
我成了唯一的孤勇者。
陸灼騎著我,我邁著腿,趕在消防叔叔到來前將他拋向火海:
「要活著回來啊,咕嚕球!」
熱浪襲面,我在滿目赤紅中死死盯著那小小一點。
無比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一團團黑氣爭先恐后想往小雞崽身體里鉆,陸灼發出嘹亮的清啼,揚著翅膀一扇一個大逼斗,不斷有色澤更加亮麗的火星迸濺出來,火勢也隨之漸漸消減。
等消防車進場的時候,學思樓燒的只剩個空架子了。
陸灼功成身退,變回人后握住我的手腕:
「走!」
一輛加長款豪車停在門口,我:
「崽崽,你家好有錢!」
陸灼頭冒青筋:
「閉嘴!」
車窗搖下,露出我小叔的晚娘臉:
「你們倆,玩的挺開心啊?」
陸灼松手:
「郁棠同學,我就送你到這了。」
我:?
車門打開,我倆誰也沒逃掉,坐在后座大氣不敢喘一下。
我突然想到:
小叔今天好忙啊。
又要上課,又要來抓我倆,好不容易砰上天,教學樓著火,他又莫名其妙換了身衣服,開車來等我們。
逼格拉滿,但真的好笑。
我也真的笑出了聲。
在陸灼的目送中,小叔冷冷開口:
「說出來,讓我也笑笑。」
07
說是不敢說的,我只能委婉發問:
「小叔,你這是從哪回來啊,怎麼還換了身衣服?」
此話一出,車內溫度瞬間下降十個點。
小叔臉拉的更垮了:
「沒你的事,就少打聽。」
陸灼拽了下我袖子,用口型比劃:
他身上有九尾狐的氣息。
我唰一下眼睛亮了。
九尾狐啊,小叔可真有出息!
后視鏡傳來冷酷的一瞥:
「教學樓的火是你們兩個滅的?」
我搖頭:
「我哪有這本事,都是崽崽的功勞。」
小叔挑眉:
「崽崽?」
我屈服在淫威之下:
「陸灼同學。」
兩邊車窗的霧越來越大,整輛車像是被霧氣托起來,懸浮在半空中。
「小叔,咱們這是去哪啊?」
沒等他開口,陸灼神色微凜:
「桑園。」
車子停下,眼前雜亂無章的花花草草自動分出一條幽深小徑。
小叔點了根煙:
「我就送到這,在學校里出現的魔物源頭找到之前,你們安分住著。」
陸灼梗了梗脖子:
「我留在學校才好消滅魔物。」
小叔嗤笑:
「先把你藏起來的傷處理干凈吧。」
我懵了:
「崽崽,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陸灼黑著臉:
「別叫我崽崽!」
兩句話的功夫,小叔連帶那輛車統統消失不見。
我硬著頭皮跟陸灼往里走,越往里,越開闊。
霧氣綿延,又被拉伸,似真似幻。
五光十色的花交相輝映,偌大的神獸虛影若隱若現。
一只拇指大小的藍鳥輕啄陸灼肩頭,一團黑氣瞬間消散。
他抿唇鞠躬:
「多謝冥姨。」
藍鳥抖抖翅膀,權當回應。
我咽了口口水:
「這些……全都是神獸?」
「可以這麼理解,」他看向我,「你能進來,就說明你也是神獸。」
如此說來,小叔當真是為了保護我。
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同是神獸幼崽,怎麼我和陸灼的待遇差這麼大呢?
在我愈發憐愛的目光中,陸灼打了個激靈,咬牙:
「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腦補!」
「那……那個……」
一道弱弱的聲音在我們身后響起,女人一頭富有光澤的柔順長發拖在地上,厚重的劉海下是一張剝了殼的雞蛋般同樣富有光澤的臉。
我:!
她怎麼沒有五官?
08
我拽著陸灼的袖子哆嗦,他朝我輕飄飄扔來一個『少見多怪』的眼神,開口的時候語氣尊敬:
「無顏姑姑是來給我們送鑰匙的嗎?」
無顏姑姑點點頭,往后小幅度挪騰:
「你……你們別過來,人太多了,我好難受……」
她把鑰匙扔過來,嗚咽著一溜煙跑走了。
震驚我一百年:
「她也是神獸嗎?」
「不算,」陸灼嘆口氣,「她算是桑園的管家,從前不這樣的,當年她癡戀的愛人背叛了她,她一怒之下將那人殺了,又割下了他的臉放在油里煎……」
妥妥恐怖片的節奏啊,我咽了口口水:
「然后呢?」
陸灼神色復雜:「然后她用渣男臉煎出來的油保養肌膚,自己的臉也爛了,為這事,死后也無法釋懷,被桑園接收,那時候桑園熱鬧的很,什麼千奇百怪的物種都有,她因為擁有人形,顯得尤其普通且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就社恐了。」
我合上了張大的嘴:
「好……好詭異啊。」
「走吧。」
陸灼比對著鑰匙找到了房間,門打開,他腳步一頓。
「怎麼了?」
他冷著臉把門一關:
「鑰匙給錯了。」
我越過他推開門往里探頭,再次震驚:
「就一張床怎麼睡?!」
陸灼耳朵紅了個透:
「睡什麼睡!」
我咳了咳:
「我不是那個意思,誒,你去哪啊?」
09
陸灼又去找了趟無顏姑姑,想多占個單間,可被告知沒有了。
最近魔物活動頻繁,我倆算來的晚的。
我左右環顧一圈,整條走廊十分幽靜,看著不似有人的樣子,后背忽然一陣發涼。
陸灼嘲笑:
「瞧你那點膽子。」
我關上門嘟囔:
「你是個崽崽,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能不害怕嘛。
」
房間里就我們兩人,他那耳朵顏色又濃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