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祁慕深回房,一推開門看見蕭槿正在燈下繡嬰兒的小衣,心中不由一動。
蕭槿聽見聲音望過去,手下動作倏然停了下來。
她看著祁慕深,直接開口:“我已經有孕,你還是要娶她嗎?”
祁慕深眉間瞬間染上一絲不悅:“你就這麼容不下雨柔?”
蕭槿眼底劃過一抹痛楚,心底像被挖空了一塊。
她看著祁慕深,一字一句道:“我容不下的不是她,是其他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祁慕深望向蕭槿泛紅的眼,想起當年他在邊境與大軍走失,又受了重傷,她也是這樣紅著眼,挨家挨戶敲門找大夫,最后硬生生把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內心深處被觸動,但很快又被不耐取代。
他看著蕭槿,語氣冰冷。
“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自成婚后,這五年我始終只有你一個,你這還不滿足嗎?”
蕭槿猛的一怔,瞬時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祁慕深眸色一凜:“進。”
管家走進屋內,稟告道:“將軍,夫人,蕭家剛剛派人過來報喪,蕭家少奶奶沒了。”
第六章
蕭槿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提步就要朝外跑去,卻在經過祁慕深身邊時被拉住。
“你要干什麼去?”
蕭槿掙扎著想要甩開祁慕深的手,聲音里已然帶了哭腔:“我要回家!”
祁慕深臉色猛的一沉,冷冷吐出兩個字:“不許。”
蕭槿震驚的看著祁慕深:“為什麼?”
祁慕深一臉冷漠:“你現在懷有身孕,不適合到處亂跑,更何況蕭府剛剛……”
祁慕深沒有說出那兩個字,看向管家:“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允許,夫人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
“是。”
蕭槿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渾身都在顫抖。
“祁慕深,那是我親嫂嫂,是從小如母親般照顧我長大的嫂嫂啊!”
長兄如父,長嫂入母。
她自幼失怙,是兄嫂將她拉扯大。
她當初嫁入高門,嫂嫂更是咬牙用一半家財為她做嫁妝撐腰。
話落,一滴淚砸在祁慕深手背上。
祁慕深被燙的心一慌,但還是斥道:“帶夫人下去!”
忽然,蕭槿整個人猛的一縮。
腹部驟然傳來一陣疼痛,裙子上滲出血跡!
祁慕深臉色立變,馬上將人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去請太醫!”
太醫很快就來了,在為蕭槿施針。
半響,太醫收手行禮。
“將軍放心,孩子已經保住了。”
祁慕深立即松了口氣,只聽太醫又繼續說:“但夫人的胎像有些不穩,萬不可再受刺激,否則會有滑胎危險。”
祁慕深目光一緊:“知道了,多謝太醫。”
太醫走后,祁母過來探望。
祁慕深把太醫的話都轉述給了祁母。
祁母聽完,冷哼一聲:“都說出嫁從夫,可她卻始終想著蕭家,只怕當年嫁進來就沒安好心。”
祁慕深沒有反駁。
“一介商賈之女,又如此不識大體,怎麼管好這麼大一個家!等雨柔進了門,掌家之權,就不要再交給蕭槿了。”
祁慕深朝床上昏睡的蕭槿看了眼,聲音聽不出情緒:“是,全聽母親安排。”
次日。
蕭槿被禁足在霧雨軒,就連桑枝也出不去。
她坐在桌前,從天黑挨到天亮。
太陽照進屋內,外面逐漸也變得熱鬧起來。
直到午時后,外面才安靜了下來。
桑枝滿臉心疼:“夫人,表小姐進門了。”
蕭槿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開始,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迅速的,毫無停頓的節節崩塌。
第二日。
岳雨柔一臉嬌媚的來請安。
“姐姐,今日一早母親已經把管家權移交給我,請姐姐放心,雨柔一定會好好照顧夫君的。”
蕭槿無聲攥緊了手。
‘夫君’二字狠狠刺進她心里。
岳雨柔繼續說道:“聽說姐姐嫂嫂過世了,也算喜事一件,不會再拖累你連個大夫都要磕破頭了還求不到。”
岳雨柔笑得輕柔,可這話卻比毒蛇還毒。
蕭槿臉色驟白,胸口氣血翻涌。
她站起來想說點什麼,腹部卻傳來一陣抽疼,身下再次滲出血跡。
桑枝臉色一變,立即驚呼:“來人啊!快叫大夫!”
可任憑桑枝怎麼喊怎麼叫,始終無人應答。
岳雨柔看著這一幕,嘴角上揚,笑得更柔美了。
……
蕭槿再醒來時,隱隱聽見身邊傳來岳雨柔低泣聲。
“夫君,都是我的錯,沒想到姐姐會如此在乎掌家權,我看還是別要了。”
祁慕深聲音冷如寒冰:“不必。”
“如此貪權重利之人,根本不配掌家。”
第七章
蕭槿聽著祁慕深的話,只覺眼眶酸脹,一陣陣不可名狀的抽痛從心口處傳來。
她聽著岳雨柔走了,才緩緩睜開眼。
蕭槿看見立在床邊的祁慕深,忽然移開了視線。
她撐著身子想要坐起,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于是輕輕叫了聲:“桑枝。”
“那丫頭已經被發賣出府了。”祁慕深冰冷的聲音響起。
蕭槿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立在床邊的人:“為什麼?”
祁慕深冷哼一聲:“身為一個丫頭,連大夫都不會叫,害得你差點沒了孩子,留著有什麼用。”
蕭槿忽然滯頓了下,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是岳雨柔阻攔桑枝找大夫!”
祁慕深眸色沉沉的看著蕭槿,只覺她愈發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