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槿,你可知救你的大夫是雨柔親自求來的,你不感謝也就算了,居然還反過來污蔑她。”
話落,祁慕深就直接抬步離開房間。
蕭槿看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眼底的神色忽然漸漸沉了下去。
偌大的房間里,陽光透過窗戶傾瀉一地,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很快,霧雨軒就來了新的丫鬟,叫半夏。
蕭槿和半夏幾乎沒有交流,即便有時候叫她,都還是會下意識叫成‘桑枝’。
整個霧雨軒都寂靜了下來,少有生氣。
蕭槿時常一個人坐在窗邊,扶著腹部喃喃自語。
“在這偌大的祁府,我也只有你了……”
這日。
管家帶著下人給霧雨軒送來一筐新竹炭。
身為府里的老人,管家看見蕭槿這樣,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可憐。
“夫人,您要多保證身體啊。”
蕭槿苦笑一瞬,岔開話題問道:“桑枝怎麼樣了?”
管家眼神有些閃躲,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蕭槿心里頓感不妙,竟是要跪下來求管家告知她桑枝的下落。
管家連忙伸手扶住蕭槿:“桑枝被將軍拔了舌頭,賣去了煙柳巷。”
蕭槿頓時如遭雷劈。
煙柳巷是京城著名的煙花風柳之地。
蕭槿不顧管家阻攔直接沖出府直奔煙柳巷,但還是遲了。
巷里的姑娘告訴蕭槿:“那小丫頭,被賣來的第一天就跳了井,尸體早被拉去了亂葬崗。”
這一刻,蕭槿的思緒瞬間停止,大腦一片空白。
城外亂葬崗。
蕭槿像一抹離魂一樣在亂葬崗游蕩著,渾身又臟又狼狽。
祁慕深找來時,看到的就是蕭槿不管不顧的跪伏在地上,四處翻找著什麼。
他憤怒地上前一把拉起蕭槿:“蕭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跑出府!”
蕭槿手被拽得生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桑枝死了。”她喃喃說。
“桑枝和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我們曾說好以后要送彼此出嫁,看著對方兒孫滿堂……”
說到最后,蕭槿幾乎渾身都顫抖著。
祁慕深也是一怔,隨即漠然開口。
“不過一個丫頭而已,死了就死了。”
蕭槿如同被當頭一棒,她眼里映著這男人冷血的樣子,
難以置信的嘶聲問:“祁慕深,你當真沒有心的嗎?”
祁慕深眸色登時一凜:“來人!”
“將軍。”
祁慕深看著蕭槿,一字一句道:“把夫人帶回去,不得踏出房門一步!”
“是。”
說罷,祁慕深便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蕭槿直直的看著祁慕深的背影,一動不動,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頰留了下來。
驀的,她想起了少年時讀過的那首詩。
——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當時不解其意,此刻卻正好應景。
她突然笑出了聲,笑得卻比哭還難看:“祁慕深,原是我錯了……”
第八章
每月初八是祁府家宴。
蕭槿沒有去前院參加。
可她沒想到祁慕深會親自前來。
蕭槿看只是靜靜坐著,面上并無太多情緒:“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不想來回折騰。”
祁慕深這才注意到蕭槿整個人消瘦的厲害。
他胸口一堵,繼而滿是煩躁的問:“蕭槿,做戲還沒做夠嗎?”
蕭槿心口便是一揪。
她唇邊溢出一個苦笑,卻已經不想再跟他解釋。
祁慕深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強壓下火氣,
這時,岳雨柔忽然來了,神色難過。
“夫君,母親說頭疼不想吃飯,已經回屋了,我想著也就來看看姐姐。
”
“唉,好好一個家宴……”她說著還嘆了口氣。
祁慕深立刻蹙緊了眉,被壓下的火氣一下被點燃。
他一眼掠過神色平靜的蕭槿,冷哼一聲。
“有些人既然這麼不想參加家宴,那以后也都不必去了!”
說完,他轉身便走。
岳雨柔也朝蕭槿一笑,追了上去。
蕭槿只是就這麼望著那兩人的背影,一動不動。
又過半月,這日一早,霧雨軒內。
蕭槿正在繡小鞋,發現半夏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由問道:“怎麼了?”
半夏猶猶豫豫,一咬牙才開口:“夫人,剛剛官差上門,說您娘家侄子被二夫人的弟弟打死了。”
蕭槿頓時如遭雷擊,手上的針猛的刺進了指尖。
十指連心,鉆心之痛。
小侄子今年十三歲,自幼聰慧喜好讀書,書院老師都稱他只要參加科舉,定會叫蕭家改換門楣。
半夏還沒反應過來,蕭槿已經沖了出去。
看著她的肚子,幾乎無人敢阻攔。
她一路來到正廳。
剛到門口,就見岳雨柔拉著祁慕深的衣袖哀泣:“夫君,羽陌知道蕭祈安是姐姐的侄子,他絕不會主動挑起矛盾的……
“更何況,羽陌是我唯一的弟弟,要是他出事,我也無顏再茍活了。”
祁慕深立刻說:“你放心,我不會讓羽陌蒙受不白之冤。”
蕭槿一張臉驟然血色全失。
她走進門,看著神色驚訝的祁慕深問:“殺人償命,你要怎麼袒護岳羽陌?”
祁慕深瞬間冷臉:“這件事官府還在查,你不要妄下決斷。”
“再者,蕭祈安一介商賈之子,能有什麼好品德,就算有錯,想來也是他的錯!”
一瞬間,蕭槿如墜冰窟,頭腦嗡嗡作響!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祁慕深,胸口如同刀攪一般,連著腹部都開始抽搐!
“祁慕深!”她嘶喊出聲,“你還記得我也是商賈之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