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種沖動把藥瓶和大氅扔出屋子。
可那柔軟的皮毛在指尖下傳來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蜷縮進去,好在溫暖之中做一場美夢。
一場父母仍在人世,自己的靈根也沒有被堂弟剖去的夢。
蒼梧垂下眼,緩緩把手伸向滾出瓶子的藥丸,不顧沾上的泥粒狼狽放入口中,自嘲地想:他說得對,就算今天死在這里,又有誰會在意呢?
既然都是死,他還怕人下毒害他?
被干燥藥丸一引,舌下滲出津液。
蒼梧眼中微惘。
藥丸是甜的。
3
我在軟得銷魂的床榻上躺了一整天,這副混吃等暴斃的咸魚樣急得系統像個復讀機一樣在腦子里碎碎念。
「宿主,你可以不攻略男主,但是你得修煉啊!」
我翻了個身,埋進鵝毛被中:「再怎麼練還不是被做成腳墊,不練不練。」
系統:「等你修煉到元嬰,就可以學習轉魂術了!」
轉魂術?
接收到我疑惑的眼神,系統好像終于找到發揮的舞臺,翹著尾巴解釋說:「就是把你的命魂放進合適的容器里,這樣就算日后被男主尋仇,也不會真的死掉啦!」
我眼前一亮,系統急忙住嘴。
「我這不是助長你擺爛的念頭嘛……」
我比了個大拇指:「我被做成腳墊你就沒有宿主了,這是互利共贏。」
原身在每天散了派中講學后都要練劍,還是背著人偷偷練,是個不折不扣的奮斗批。
這就像是班上說自己平時放了學就不看書,其實背地里早把五三做爛的學霸同學。
加之原身當初正是因為極為罕有的天靈根被清風派收為親傳弟子,確實有點劍修天賦,早早修煉至筑基,超出派中的弟子一大截。
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就是心性差了些,見不得人比他好,于是對樣貌極為出挑的男主處處為難,巴不得他從世上消失。
壞是壞,好在現在還沒到殺人滅口的程度。
沒有了被人當腳墊的煩惱,我也就樂得聽一聽系統的話,拿著佩劍到小竹林里練劍。
不為別的,就是近,不想走。
和原身狹隘的心胸不同,佩劍倒是有個開闊的名字叫鴻雪。
寒芒出鞘,劍刃所經之處恰似飛雪飄霜,煞是好看。
幾百招后,落了滿地的紛亂竹葉。
修為似是有所增進。
我滿意地收起劍,打著哈欠往回走。
就是還沒多大認清路,錯拐了個彎轉到之前不怎麼留意的一間破草屋前。
系統提示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男主成為內門弟子前的住處。
破,是真破,歪歪扭扭,四處透風,這不是茅房是危房。
多待一會兒都會怕被掉下來的草屑砸到。
我抬腳要走,系統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的弟子令帶身上了?待會兒去報名參加秘境試煉時要用到。」
這我倒沒注意,隨手在腰間摸了把,真沒摸到又把袖口和儲物袋翻了個遍,最后在褻褲的褲頭找出那枚小巧令牌。
不得不說,原身藏東西是有點東西的,也不知是受過什麼迫害。
找到弟子令,我就被系統催促著去長老那兒報名,匆匆忙忙的也就沒注意到邊上翠竹掩映下那個熟悉的身影。
待我走遠了,蒼梧才從竹林走出。
他撿起遺落在草屋前的那本基礎劍式,眉頭微緊。
清風派的弟子不論內外門,入門皆有一本,可他因靈根盡廢,處處遭人瞧不起,起先得到的那本早被搶走了。
那人趾高氣揚地拿著他的劍式,嘲諷道:「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也想練劍?」
蒼梧不由得緊緊握住手中的薄本,漆黑如墨的眼里亮起星點微弱的光。
難道……
他是故意落下的?
4
按照原文劇情,女主蘇落落初次出場是在原身報名參加秘境時,作為元明長老新收的弟子,被長老強塞給作為門派大師兄的原身照顧。
這一照顧,就照顧出了感情,二人定下婚約。
只可惜這不是一本師兄妹甜寵文,而是魔頭和圣母的救贖 PO 文。
在男女主看對眼之后,原身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愈發賣力地舔茶香四溢的女主,但扭過頭又愈發努力地陷害男主。
最后作死落得個被做成腳墊萬人踐踏的下場。
你說你沒事惹他干嗎?
我感嘆道,劍譜最終頁,無愛即是神,他這是沒參悟透啊!
一向話癆的系統此時卻不說話了,安靜如雞。
我微微仰頭,看似深沉,實則發呆,端著人前大師兄那副仙風道骨的派頭。
介紹完蘇落落自小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農戶養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卻還能保持樂觀生活態度的女主標配身世,元明長老長長吁出一口氣,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憋得通紅。
能不累嗎,原文寫著他就差沒把蘇落落出生時哭了幾聲,長大后喂過幾只野貓的事都說了出來。
嗯……有時候在小說里當 NPC 也挺無助的。
站在元明長老身側的蘇落落彎起清純俏麗的杏眼,膩著嗓音說:「落落初來乍到,還要向各位師兄們請教,還望不要嫌棄。」
底下除我之外的師兄弟紛紛露出狗腿子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