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濕淋淋地攀上岸邊,一只修長的手掌就遞到了跟前。
「喝了這麼多水,也沒見你肚皮裝滿,水都到哪兒去了?」
熟悉的打趣聲調,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不務正業的鬼界之主,幽夜。
俏臉鳳眼, 紅發雪膚, 天然一股多情的笑意悉數堆在眼角,更像是人界哪家打馬觀花的富貴公子。
「搭把手。」我說。
幽夜毫不介意我指尖上不住淌落的水液會將他掌心也弄得一片濡濕, 輕巧將我從地上拽起:「容器不好用, 就換一個。」
看來有人忘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在鬼界滯留百年。
我幽幽說:「是我不想換嗎?鬼王金口一開, 我立馬麻溜走人。」
百年前, 我施展轉魂術途中出了差錯,誤打誤撞驚動了走馬上任之初的幽夜。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親自到人界走了一趟,也就把我這移花接木的小小命魂抓回了鬼界。
雖說沒有嚴刑拷打, 但也以略施懲戒為由, 把我留在了鬼界當保安。
呵呵,愿修真文里沒有壓榨。
說是保安, 我的工作也就是扶阿公阿婆過河, 給找不到方向的新生鬼指路,以及撿撿飄進冥河的香灰。
四舍五入也算是有編制了。
這百年來我也就見幽夜離開過鬼界一次,也就是抓我的時候。
盡管我好言好語地勸說人界有他的另一番大事業, 他卻鐵了心要當個死宅, 成天在我面前晃悠,顯擺那張好看得人神共憤的俊臉。
他說:「哥跟你掏心窩子, 你跟哥藏心眼子。」
我:「……」
系統嘀咕道:「總感覺我們穿進來的世界不太正常。
」
我表示認同。
總之在鬼界撿垃圾的日子就像養老,懷揣著體驗生活的心態, 我和系統都沒選擇在第一時間回到原世界。
我擺爛了, 它也是。
好幾次聽它說漏嘴自己在原世界就是個寫破文的, 我多少也猜出點這不靠譜系統的身份。
算了湊合著過吧, 還能離了不成。
直到虛空頓破, 一道令人膽寒的劍氣劃開鬼界的沉沉夜色,濃云一樣的顏色悄無聲息地落在冥河畔。
我后背一涼,沒回身,裹挾著低熱溫度的手指先一步捏住了我的下巴。
蒼梧冷澀的聲音近在咫尺:「師兄先招惹了我, 又想逃到哪兒去?」
霜雪似的寒意寸寸逼近, 一陣劍吟如龍,風霜劍氣所過之處, 俱都結冰。
來的不只蒼梧!
縱觀整個修真界,能有這般劍境的唯有鶴玉一人。
這下我連硬著頭皮都不敢轉身了, 寒毛直豎。
忽而腰身一緊,一抬眼的工夫,就和那雙靜靜的琉璃眼珠撞了個正著。
一左一右,上下皆是為難,逃不開半分。
「貴客不請自來, 有失遠迎。」
有所感知的幽夜自墨色中走出, 仿若煙云的冥鴉在掌下凝結,他笑意吟吟,眸色卻深沉。
我眉心一跳,心下升起一股大事不妙的強烈預感。
猶自被這不在劇本上的大場面震住的系統結結巴巴地說:「我操, 原來如此,我們穿的不是原文,是同人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