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書意今天一整天沒看見外公,以為外公是去上門教學生去了。
沈老爺子跟沈老太太兩人年輕時,一位是音樂教授,一位是小提琴家,桃李滿天下。
哪怕兩人都已經退休,也經常會有人慕名前來拜師,也因此,兩位老人家并不總是在家。
尤其是沈東政,閑不住,經常會去住在家附近的學員家上門教學。
當然,通常都是相熟的朋友的孫子、外孫或者是家里其他親戚的孩子,總之,大都是沾點親,帶點故,或者是孩子當真對音樂很是喜歡,很有天賦,否則老爺子未必會收。
考慮到老人年事已高,又德高望重,不少家屬提出他們可以送孩子過來,但是沈老太太喜靜,加上逢年過節,沈書意喜歡往這兒跑,老人自己又是喜歡騎車兜風的性子,便還是上門教學居多。
通常課不會排得太滿,一周也就一、兩節,這樣既有事可做,又不至于太過勞累。
…
沈東政一只手里提著水桶,另一只手拿著魚竿。
沈書意站在窗邊問:“外公,你今天是去釣魚了嗎?”
“對。跟你顧爺爺一起呢。”
沈東政一邊笑呵呵地回應著,一邊拎著水桶跟魚竿大步地進屋。
沈書意的視線,轉移到外公身邊的長輩。
因為他是在樓上,又是在屋內,跟不相熟的長輩大聲打招呼不太有禮貌,于是,沈書意朝外公的朋友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聽見沈老爺子提及自己爺爺,顧遲遲疑片刻,也走到了窗邊。
舊式房屋窗戶比較低,即便是以小顧遲的身高,稍微踮起腳尖,也能夠看見院子里的情景。
小顧遲從窗戶往外看,看見他的爺爺顧存遠。
顧存遠手里拿著也拎著一個水桶跟釣魚竿,
見爺爺也朝樓上看過來,顧遲猶豫著,學沈書意剛才跟沈東政打招呼的方式,朝爺爺小弧度地揮了揮手,
“小遲?小遲你怎麼跑上面去了?”
小顧扒在窗戶邊上上的手微微發緊,不太確定爺爺這句話里有沒有藏著不高興。
還是沈東政更了解自己的外孫多一些,他樂呵呵地道:“估計是小小帶他上去的。”揚高了音量,抬頭問寶貝外孫,“又上我屋里看電視去了是吧?”
沈書意嘿嘿傻笑了幾聲。
“我跟你顧爺爺釣了好幾條大魚,你跟小遲兩個人要不要下來看看?”
“好啊!”
沈書意高興地應了一聲,低頭問小孩兒:“小遲,你要不要下去看我外公跟你爺爺釣的魚?”
顧遲想問,哥哥現在不回家了麼,又擔心自己問了之后,哥哥想起要回家的這件事,于是點了點頭。
只要哥哥不馬上回家,不管是看魚,還是讓他去釣魚,他都喜歡。
…
沈書意跟小顧遲一起跑出房間。
下樓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怕小遲會摔跤。
沈東政已經把水桶放到客廳。
水桶里,一只大鯽魚在水桶里游來游去,尾巴時不時地拍打著水面,濺起高高的水花。
顧遲的臉頰差點被濺到,他拉著沈書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被魚濺到,很腥的。
“哇!好大的一條魚!外公,你太厲害了。”
沈書意興致勃勃,還往前湊近了一些,他繞著水桶,轉了兩圈,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朝爺爺豎起大拇指,一點也不吝嗇自己對外公的崇拜之情。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外公,是吧?”
沈東政一把摟過外孫,將外孫的腦袋按在懷里,可勁地揉了揉外孫的腦袋,“哎?你媽是不是把頭發給你剪了啊?怪扎手的。”
沈書意:“這樣涼快麼。”
還有,不然總是會有人以為他是女生。
顧遲陪著沈書意看了一會兒沈東政水桶里的魚,他走到爺爺的水桶前——
水桶里,只有兩三條很小很小的魚,其中還有不少蝌蚪……
顧存遠老臉微紅,這老沈太過分了。
他先把水桶給放的地上,客廳這麼大,老沈別處不放,非挨著他的桶,這不擺明了跟孩子們顯擺麼?
偏生他又不能把這水桶給拎開,顯得好像他怕了他似的。
顧存遠支吾著:“江城的魚欺生,只肯咬你沈爺爺的餌……”
顧遲蹲下身,“爺爺的魚漂亮。“
小手指著其中一只魚,“爺爺的魚鱗片很漂亮,尾巴也很漂亮,是彩色的。”
沈書意也蹲下身,“還真的是……顧爺爺,你好厲害呀。”
顧遲想起剛剛沈爺爺得了哥哥的夸獎后,高興地把哥哥給樓懷里的畫面,他有樣學樣,揚起小臉:“爺爺真厲害。”
顧存遠得了兩個孩子的夸獎,那叫一個得意,“還好,還好了。這要是在北城,爺爺能釣更大更漂亮的魚給你們。”
顧存遠面子保住了,高興得揉了揉孫子的小腦袋。
哎呀,舒坦吶。
顧遲微怔。
頭發傳來爺爺掌心的溫度。
爺爺的手沒有哥哥的那麼軟,也比哥哥的要大……
沈東政斜睨了老友一眼。
嘿,老家伙挺能吹。
就這兩三條小魚,還是他不要,打算扔回河里,老家伙給倒他自己桶里的,這桶里,除了蝌蚪,就沒有什麼是存遠自己釣的。
…
兩位老太太在茶室里聽見丈夫們回來的聲音,也相攜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