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哥哥你最厲害了,林淺都被你拿下了,”羅玥語氣嬌嗔:“她脾氣那麼壞,要不是為了我,哥哥才不受她那份氣呢。”
齊霄心有戚戚地附和著:“她脾氣是真壞!我都不知道是找了一個女朋友還是供了一個祖宗。”
那是個夏日,迎面吹來的風帶著令人窒息的熱氣,我卻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原來都是假的,原來他只是在演戲,也對,怎麼會有人那麼愛我?我那麼糟糕,自私,冷漠,睚眥必較,怎麼會有人愛我呢?
現實中的我再也沒有勇氣聽下去,落荒而逃,可夢里的我卻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把推開了門。
門里的齊霄突然換了一張滿是愛意的臉,跑過來抱著我問:“甜甜,你怎麼來了,我生日你要送我什麼?”
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委屈,該質問還是該回答,稍一遲疑,他就消失不見了。
夢里的場景換到了辦公樓外,天空下雪了,賣紅薯的大爺在叫賣,奶茶店放著甜蜜的音樂,學生們牽著手滑雪,所有人都有同伴。
只有我煢煢孑立,茫然地看著他們。
沒有人來接我,也沒有人在等我,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從來都是我一個人。
我猛然驚醒,心緒復雜難言,而齊霄睡在我身側,呼吸清淺,睡顏溫柔。
他好像已經忘了我們不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而是見不得光的情人關系。
他看起來那麼愛我,那我就用他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他,看看他會不會像我當初一樣哀莫大于心死。
七
電臺綜藝錄制到最后一期,節目組放了一個大招。
前幾期每天下午六點到八點,我們所有的嘉賓都會待在廣播室,傾聽聽眾的煩惱并針對他們的問題提供一些建議。
為了保證節目效果,前九期的聽眾來電百分之九十都是節目組找人打來的。
許是前幾期的矛盾太平淡了,最后一期導演決定來真的。
第一個打來電話的聽眾是一個二十五的女孩,她的煩惱是發現交往了兩年的男朋友已婚,并且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事發后男友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賭咒發誓愛的是她,乞求她能給他一段時間解決這件事。
她答應了,但至今已經過去三個月了,男朋友還是沒有離婚。
大家聽得義憤填膺,紛紛指責那個渣男,懇切地規勸女孩和他分手。
輪到我時,女孩苦惱地問我:“林老師,我該怎麼辦?”
我已聽過無數個這樣的故事,已經沒有多余的情緒了。
我語氣平和地回復:“之前被騙是因為你被蒙在鼓里,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還要把刀遞到他手里,讓他捅你第二次嗎?”
女孩踟躕著,不甘道:“可他說他愛我,他真正愛的人是我。”
“你真的覺得他愛你勝過他妻子嗎?那為什麼他給他妻子名分,上交工資,卻什麼都不給你?你覺得你是他的女朋友嗎?你只是他的一個情人,妻子和情人,如果你是他,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女孩啞口無言。
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齊霄卻平靜地開口道:“可愛就是這樣,哪怕受委屈你也想和他在一起。”他有些幽怨地看著我,還夾雜著幾分委屈和認命,仿佛感同身受。
我彎起嘴角,好笑道:“齊霄老師,感情中只有雙向奔赴你的委屈才有意義,一個男人,把你放在見不得光的情人位置上,讓你受盡委屈,你覺得他愛你嗎?”
齊霄緊抿著唇,瞪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大拇指上的倒刺,仿佛被戳穿假面的小丑,吶吶:“或許,他是有苦衷的。”
“他的苦衷就是如何左右逢迎不被發現,他讓你當他的情人不是在愛你,而是在玩弄你啊,你到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嗎?”我一字一句,溫柔平和,卻字字誅心。看似在說女孩,實則意有所指。
齊霄,我只是在玩弄你啊,你難道還以為我還愛你嗎?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眸中逐漸起了霧,又迅速眨眼斂起情緒。仿佛路邊被人遺棄的小狗,可憐得連落淚都怕惹人厭煩。
原來你也有真心啊!原來你也會痛啊!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我只覺得暢快。
女孩看似被我們說服,掛斷電話前卻又問:“林老師,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最后離婚了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了,”我語氣淡然:“那我建議你找一個性價比高一點的心理咨詢師,你將來大概率還要咨詢她老公出軌怎麼辦?與繼子相處不好怎麼辦?老公出軌后寫了保證書該不該原諒他。”
女孩默然,我不再多言,掛斷了電話。
后來又接聽了三個聽眾來電,錄制終于結束。
齊霄一下午都興致缺缺,飯也沒吃兩口。李解和張瑜關切地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而我坐在一旁吃著自己的飯,漠不關心。
晚上回到家之后,他一會兒摔個杯子一會兒打翻蜂蜜,想要引起我的關注,我也毫不理睬,按部就班地洗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