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看到別人家搶家產,我都會害怕,什麼時候這種事會落在我身上。
這也是我打心里不相信聯姻會幸福的原因。
我怕了二十來年,真遇上的時候,反而就不怕了,只是有點糟心——再優雅的人,搶起家產來都會狼狽不堪,現在輪到我要被人看熱鬧了。
感謝我親愛的爸爸,賜我這份操蛋的體驗。
這個私生兒子來勢洶洶,又會賣慘又會要挾,把我媽弄得焦頭爛額。
我打電話跟我爸談判。
我爸霸道了一輩子的人,這次卻突然柔弱了:「曉風,錯呢男人都會犯,爸爸犯了爸爸認,你這個弟弟鬧這麼大,爸爸管不了啊!」
我冷笑:「那怎麼才能管了?把家產分一半給他?」
我爸沉默了。
我掛了電話,心口堵得慌。
我可以不要這個錢,但我接受不了我爸的沉默。
我以為我爸玩歸玩,但還是愛我的,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現在看來,我自作多情了。
這件事越鬧越大,連王奕都知道了。
王奕打電話問我:「需要我幫忙嗎?」
我自嘲地笑:「我都沒辦法,你能怎麼辦。」
兩天后,我就知道他能怎麼辦了。
我爸打電話給我,暴跳如雷:「你怎麼能找人打我兒子!那是你弟弟呀!你是覺得我不會送你坐牢嗎!」
我莫名其妙:「你說什麼呢?」
我爸氣喘吁吁:「小瑞,你弟弟,被人暴打一頓,肋骨斷了兩根,現在醫院呢!打他的人讓他消失,不然每天打一頓!不是你干的還能是誰!」
他發狠道:「我給他請保鏢了,我告訴你,財產有他一半,誰也改不了!不對,現在是有他多半!有本事你就找人繼續打!你看我送不送你進看守所!」
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心都涼了。
我一句話都沒有解釋,掛了電話。
王奕還給我打電話:「他敢鬧一天,我就讓他住院一天,錢我有的是,我跟他耗著。」
我滿心疲憊,又掛了電話。
一腔委屈無處訴說,我想來想去,想到了出差的林逸。
我打電話給他,想怨他為什麼不管我,卻又想起來他出差在外什麼都不知道,還在談一個重要合作,哪有精力關心這種事。
于是我吸了吸鼻子,在電話接通后,只是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點想你。」
我想念他的懷抱了。
林逸頓了頓:「你怎麼了?」
我笑了下:「沒事,就是想你了。」
我爸這通電話,讓我懂了許多事。
我有我尊嚴,他的錢我特麼一分不要了,人我也不認了。
可我爸把繼承權給了私生子,我不再是洛家千金的時候,我和林逸的聯姻還能持續嗎?
我不禁問道:「有一天我沒錢了,咱倆還會在一起嗎?」
林逸笑了:「你現在也沒我有錢啊。」
我也笑,笑著掛了電話,疲憊不堪,不接任何人的電話。
當天晚上,我爸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我爸開車跑來找我,可別墅外不知為何站著好幾個林逸的保鏢,攔著我爸不讓他進門。
我爸被攔著十分丟臉,紅著臉扯著嗓子喊:「曉風!爸爸的寶貝女兒!那個混蛋小子爸爸讓他滾回老家了!你才是洛家唯一的繼承人!爸爸鬼迷心竅了!」
我越聽越不對勁,站在窗前望著他,看見他急得抓耳撓腮:「你務必跟林逸說一聲,那小子滾回去了!」
然后灰頭土臉地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拿起手機,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爸怎麼改口了?」
我媽冷笑:「還不是林逸給我打電話問你怎麼了,又通知你爸,說他敢讓私生子傷到你一絲一毫,或者搶走你一毛一分,林家和洛家就不是伙伴,而是死敵。」
我媽聲音里帶著一絲羨慕:「你爸可不是林家的對手,嚇得屁滾尿流。曉風,林逸是個好孩子,嫁他你嫁對了。」
我愣住了。
我屬實是沒想到,林逸能為我做到這份。
我無法不動容。
于是在林逸當晚出差回來的時候,我給他做了一桌子大餐,生蠔堆了滿滿一盤子。
林逸看見生蠔笑了,拉我進臥室:「不用吃,我還年輕。」
兩個小時后,我全身都酸疼,承認他真的不用吃生蠔,著急忙慌把生蠔撤了。
不吃都這樣,吃了會怎樣,我都不敢想。
但我敢確認,我真的找到幸福了。
我的畫廊蒸蒸日上,我的丈夫寵我疼我,雖然我看清了我爸的真面目,雖然我媽傷心之下,帶著小鮮肉去歐洲定居,撇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里。
可沒有關系,我有林逸啊!
我媽去歐洲那晚,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覺得沒有人愛我。
我躺在床上,憋到關燈后,偷偷流眼淚。
林逸從身后抱住我,像哄小孩一樣有節奏地拍著我的背,平靜的聲音帶著堅定的力量:「有我在,不哭。」
我頓時忍不住,轉過身抱住了他,邊哭邊問他:「你會對我一心一意嗎?會陪我到老嗎?」
我問得很急迫。
因為我在感情上一無所有了,現在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林逸。
他把我摟住貼在他胸膛,我聽見他沉穩的心跳,和低沉的嗓音:「我會。」
他說得虔誠而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