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剛剛走進張府,張春就扔下掃把,說道:“你可算來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外面說……”
不多時,神都街頭的一處酒肆,張春連飲幾杯,抱怨了一番不聽話的女兒與中年暴躁的夫人,然后才道:“你是來問李義一案案情進展的吧?”
李慕點了點頭,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張春搖頭道:“證明一個人有罪很容易,但若要證明他無罪,比登天還難,再說,這次朝廷雖然妥協了,但也只是表面妥協,宗正寺和大理寺也根本不會花太大的力氣,如果那幾名從吏部出去的小官還活著,倒是還有可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但他們都已經死在了李捕頭手里,而就在昨天,唯一一名在吏部待了十幾年的老吏,被發現死在家中,壽終正寢……”
李慕端起酒杯,緩慢的在指尖旋轉。
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在朝廷要查十四年前李義舊案的時候,吏部唯一一名當年事件的親歷者,就壽終正寢。
恐怕,就算是李清沒有殺那幾人報仇,他們也會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因為種種原因,意外死亡。
有太多的人,不想讓他們查到當年事件的真相。
李義當年最主要的罪名,是通敵叛國,以吏部官員為首的諸人,指控他泄露了朝廷的重大機密給某一妖國,導致供奉司在和那妖國的一戰中,損失慘重,近乎全軍覆沒,李義因為此案,被抄家滅族,只有一女,因不在神都,躲過一劫……
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已經無處可查,即便是最強大的修行者,也不能占卜到一絲天機。
想要為他翻案,太難太難……
吏部。
左侍郎陳堅對一名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笑道:“尚書大人放心,就算是讓他們重查又如何,他們照樣什麼都查不到……”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吏部尚書蕭云,同時,他也是南陽郡王,舊黨核心。
十多年前,他還是吏部右侍郎,如今儼然已經成為吏部之首。
他看著陳堅,問道:“確定沒有遺漏嗎?”
陳堅笑了笑,說道:“本來是有不少的,但后來都被李義的女兒殺了,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下官倒是想知道,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情,會是什麼表情……”
吏部尚書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好……”
宗正寺,李清自責的低下頭,說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或許還有機會……”
李慕安慰她道:“你不用自責,就算是沒有你,他們也活不過這幾日,那些人是不可能讓他們活著的,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再想想辦法……”
李慕最擔心的,就是李清因此而愧疚自責。
安慰了她一番之后,他走出宗正寺,在宗正寺外,遇到了周仲。
周仲目光淡淡的看著他,說道:“放棄吧,再這樣下去,李義的結局,就是你的結局。”
李慕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周仲問道:“你真的不愿意放棄?”
李慕回頭看著他,沉聲道:“我不是你,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她,永遠!”
周仲看著李慕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他的嘴角,才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
遠遠的,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略微佝僂了一些,似乎是卸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紫薇殿。
今日的早朝上,沒有什麼別的大事,這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李義之案,成為了朝議的焦點。
對于此案,雖然朝廷已經下令重查,但即便是宗正寺和大理寺聯手,也沒能查出哪怕是一點兒線索。
此案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四年,幾乎所有的線索,都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再想查出一點兒新的線索,難如登天。
大殿上,吏部左侍郎站出來,說道:“啟稟陛下,李義之案,當年已經證據確鑿,如今再查,已是破例,不能因為此案,一直浪費朝廷的資源……”
工部尚書周川也走上前,說道:“符箓派要查此案,朝廷已經滿足了他們,已經算是給他們了交代,朝廷有朝廷的威嚴,不能再被他們所迫……”
新黨和舊黨得官員,都已經開口,他們的意愿,代表的是大半個朝堂的意愿,陛下若是還堅持,那便是有損朝廷威嚴,朝中眾臣都不會答應。
便在這時,刑部侍郎周仲,也站了出來。
朝中官員,心中已然有數,這恐怕是新舊兩黨聯合起來,要對李義之案,徹底定性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周仲走到朝堂中間,摘下頭頂的官帽,緩緩跪下。
朝臣見此,皆是一愣。
“周大人這是……”
“他跪下干什麼?”
“怎麼連官帽也摘了?”
……
朝臣一邊嘩然,人群之前,壽王愣愣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周仲,喃喃道:“好家伙……”
周仲跪在地上,將官帽放在身旁,以頭觸地,大聲道:“臣有罪!”
第364章 我牌子呢?
刑部侍郎周仲的怪異舉動,讓大殿上的氣氛,轟然炸開。
“周侍郎在說什麼?”
“他有罪?”
“他有什麼罪?”
“這,這不會是……,好家伙,他不要命了嗎?”
……
朝堂之上,很快就有人意識到了什麼,用愕然至極的目光看著周仲,面露震驚。
朝臣中極少有蠢材,轉瞬之間,就有無數人猜出了周仲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