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逼得嚴慶生抬起了頭,下巴擦蹭著程水的發梢,程水一聲聲粗重的呼吸帶著熱氣噴在他胸前,一股子洶涌的氣勢。
他快到了。
嚴慶生心領神會加快了手上動作,不再搞些花活,簡單粗暴地開始來回運動,可即便這樣,被伺候的那個人還不滿意。
他被程水抓住手,兇狠地飛快地,進入了最后階段。
嚴慶生頭腦麻木了一瞬——那姑娘以后要牽的手,原來握起來是這種感覺。
程水完事后,半天沒從嚴慶生的身上起來。一開始他還有喘氣的音兒,后來若不是身體明顯地一起一伏,嚴慶生差點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兒了,他疑惑地拍了拍身上人,“怎麼了?”
“哥……”程水叫了一聲,又停了半會兒,才繼續道:“哥把我弄得太舒坦了。”
嚴慶生忍不住笑出聲,他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盡管方式有些特別,但程水這個反應完全肯定了他。
他竟然也是有正面價值的。
嚴慶生輕聲哄他:“行了,以后可以自己學著來了。”
程水腦袋挪了點位置,“我也想讓哥這麼舒服。”
嚴慶生愣了一下,理解了程水的意思后,剛消下去的紅又騰地燒上了臉,他語無倫次道:“哥已經,不需要,夠了,真的。”
程水聲音從他腦袋下傳出來,有點兒悶:“我知道,我弄的肯定沒哥這麼好,我……我就是說說。”
他說的若無其事,語氣中卻恰到好處地帶點兒懂事的可憐,一下把不善言辭的嚴慶生戳得心軟,手忙腳亂跟他解釋,卻發現無論怎麼解釋,程水都是乖乖應著,仿佛那委屈不存在似的。
“哎,你相信哥啊。”
程水將腦袋抬起來,收拾了一下下身,提好了褲子,挺真誠地沖他一笑,點點頭:“我信你,哥,我沒關系的。”
這明擺著就還介意著!
都怪他笨嘴拙舌,男人哪兒能被質疑那方面的功夫呢?況且程水已經打心眼里覺得自己不大行了……
這都怪他。
嚴慶生心里懊惱得不行,完全忽略了內心深處一閃而過的另一個想法:他或許可以代替那個姑娘,把程水留得更久一些,久到他不再能夠替代為止。
在此期間,程水一切頂私密的,不能被外人瞧見的東西,都將成為他的專屬。同樣,程水也將擁有他的一切。
正如現在程水想要做的那樣。
(八)
餃子鋪的重新開張把嚴慶生又拉回了曾經的日子,他比程水走得早回的晚,兩人常常說不上幾句話便都沉沉睡去。發傳單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不穩定意味著隨時可能斷了收入,雖然舍不得,程水在一段時間后還是決定找份更牢靠些的工作。
這事他只輕描淡寫地跟嚴慶生提過一嘴,還是趁著嚴慶生說話都前后不著的困頓時候,他生哥整日已經夠累了,犯不著用這點事兒來煩他。
況且找工作本身都快成了程水的特長,工地那種需要體力活的地方效率最高,他這種身強力壯看起來又不算可疑的年輕男性幾乎是一找一個準,程水不怕吃苦,但嚴慶生的話他必須得聽。
余下便是要沿街一家家店子問過去,木匠是他本業,但這行實在不景氣,要不他師父也不至于關門大吉,服務生,后廚,洗頭小哥,搬運工……甚至有些一般人想不到的活計,只要給錢,他都能干。
他在周圍問了兩天,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家花店正缺人,門口貼著招聘啟事。程水的書念得斷斷續續,中考那天他還跟著師父做了一上午的活兒。他一掃眼,大專二字清清楚楚,程水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假裝沒瞧見。
老板坐在矮凳子上,正往盆里倒騰花泥。程水站門口看了會兒,扽扽衣角,走了進去。
四十來分鐘后,程水愉快地走出店門,老板沖他揮了揮沾著枯枝敗葉的手,“小伙子明天來啊!”
程水的愉快是有道理的,這份工作若是放在以前倒也沒什麼特別,但現在不一樣——他心里多了個人,花店便近水樓臺了。比如現在,他手里就多了支玫瑰,那是剛剛被老板剪下的棄枝,最外面的花瓣兒已經蔫得打起了卷兒,邊緣暗得發黑,葉子也都爛了。
程水掐了那些葉子,又扯丟了兩片花瓣,這支玫瑰看起來稍稍精神了點兒。
帶回去找個瓶兒,接了水插上放著,他想,他生哥的屋子缺的就是這股生氣,那麼死氣沉沉的環境,嚴慶生這麼些年究竟是怎麼一日日熬過來的?
大街上一個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錢的年輕人,拿著一支鮮紅的玫瑰,像一個破落騎士拿著自己的劍。他走著半道兒,瞄一眼手上的花,再走幾步,擱鼻子上使勁兒一嗅,笑得像個傻子。
花是大棚里種的,壓根沒什麼香氣,程水卻心里美得不行。
是玫瑰呢!
看吧,他的理智不讓他開口,那份喜歡也總會找到別的方式,即便是撿一朵棄枝,或是別的什麼,嚴慶生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