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著樂著,他起了反應。
等它下去,還是……?
程水能借酒行壞事,但從那次之后,他也再沒跟嚴慶生提過這茬,甚至從沒讓嚴慶生撞見過他自食其力的時候。
現在嚴慶生睡著了,雖然隨時可能醒過來,但確確實實睡得挺香,以至于毫無防備地被他脫了褲子,還讓他這麼個心懷鬼胎的弟弟站在床邊,對著他硬了。
不但如此,還有可能做些更過分的事情。
程水拿起被子給嚴慶生蓋好,唯獨腳踝那兒還露在外面——他起了不可言說的私心,然后靠在床尾柱子上,將小猛獸放了出來。
程水明白自己有些變態,一般人興奮點不外乎胸屁股腿,而他從對嚴慶生上心的最開始,就惦記著嚴慶生右邊不正常的腳。
在他所有的關乎嚴慶生的綺夢中,這只病腿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今晚,夢走進了現實,程水手指嫻熟地包住下身,這場春夢妄想般的獨角戲終于開始了。
(十一)
大約是睡前這一場,程水一夜無夢,嚴慶生掀了被子從床上下來也沒驚動他,等收拾完了一瞧他還在睡。嚴慶生有些擔心他睡過了時候,臨走前拍拍他:“快五點了,你自己看著點時候。”
程水這才醒了。
花店老板跟他說六點上班八點下班,碰上節日他得跟另一個輪著值夜,一個月一千二,值夜獎金另算。
一千二,正好是嚴慶生兩個月的錢。程水思及此,眼里一點兒困意都不見了,一個鯉魚打挺起了床。
嚴慶生看他這副樣子,眼里盛滿笑意,“那哥先走了,祝你今天順利。
”
“嗷!”程水在屋后頭刷牙,一嘴白沫子,“謝謝哥!”
嚴慶生走后,程水自顧去洗漱,完了一看時間,離五點還差兩分,他從這到花店也不過走十二三分鐘,時間還寬裕得很。
程水不著急,這時間正好給他打小算盤。
家門口的水泥墻上釘著根生銹的長釘,上面掛著一支沒了筆帽的圓珠筆和一本在左上角戳了洞的記事本。程水翻過那本子,上面的字估摸著是嚴慶生的,寫得歪歪扭扭,不過程水也跟這水平半斤八兩,還挺美滋滋。
我哥這字寫的,隨我。
他頂不要臉地接著往下看,大部分都是簡寫,他看不大懂,也沒什麼去問的必要,便沒再理會過它。
程水從那本子上撕了頁紙,小指勾著圓珠筆來到桌前,準備給自己理一理財。
理財,嘖,洋氣。
他提筆瞪了幾秒的眼,小學生給新書寫名字似的端著勁兒在最上面空白處寫了兩個大字:里才。寫完后,看了看又覺得不對,但怎麼也想不起來該加點什麼。
最后他煩躁地一折,把那溜白給撕了。
還是直入主題吧。
工地給程水發了八百塊錢,他一分沒動,好好地揣在內兜里。
程水在紙上寫了第一行:800。
他發了六天傳單,后面兩天時間短些,一天只給六十五,一共五百三,他花了點吃飯與買必需品。
程水從另一邊兜里翻出一堆零錢,一毛的五毛的,硬幣紙幣都有,占了半張桌子,看著氣勢挺足,其實細數起來沒多少。
還剩四百一十二塊兩毛。
程水又仔細地把這個數寫在800 的正下方。
他上下對得整齊,一眼就算出來了總數,于是又換了一行,把1212.2寫好了。程水琢磨著,他得用這些錢給嚴慶生添點東西。
衣服是必須的。天越發冷了,聽說下周還有場雨,陰冷陰冷的,那條腿說不準得疼。而且后廚熱,外面冷,他走得又慢,太容易生凍瘡。
嚴慶生已經把他冬天的一套拿出來擱屋后曬著了,程水一一摸過去,沒一件夠暖的。
棉衣棉褲棉鞋,程水忘了鞋字怎麼寫,換成了腳,于是帽子和手套變成了頭跟手,反正他自己看得懂。
這一套下來,程水在心里估了個數,盡量不超過五百,剩下的錢還有別的用。
早上嚴慶生從桌子上摸走了他在家喝水的茶缸,程水心想,那就再添個杯子,對了,鑰匙丟了,家里的鎖也得換。
趁午休時候趕回來換了吧。
他寫寫畫畫,看著差不多了,便疊起紙跟著紙幣一塊兒放好,掰了半個饅頭,叼在嘴里出門了。
深秋的風冷冽得像有人用冰刮你的臉,程水搓了搓臉頰,替嚴慶生發愁:這要是到了冬天,又是大風又是大雪,他哥那腿腳怎麼過去?
要是……不用走著去就好了。
程水猛吸一大口寒氣,頭腦一片清明,他可以騎車送嚴慶生去上班啊!
在天徹底冷下來前,程水心里下了決定,無論如何,為了嚴慶生,他必須得買輛車。
花店老板姓黃,程水到的時候,黃老板還沒過來。
“他一般得下午,”開門的是這個花店的老員工,一個叫吳小思的小伙子,一張娃娃臉,鼻梁上架副圓邊兒眼鏡,看著比程水還嫩些,實際已經二十六了,“早上都是活兒,生意倒不忙。
”
他收了鑰匙往店后面走,邊走邊說:“你頭一天來,黃哥要我帶你——之前做過這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