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窒息。
一吻結束,我做賊心虛似的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臉上的灼熱還沒消退。
「你怎麼不在家等我?」
濯清幽幽道:「不來怎麼知道,我的小肉蟲這麼受歡迎。」
「上上個星期一個系草,上個星期一個同班同學,現在又來一個學長,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麼樣的驚喜呢?」
最后幾個字被他咬得很重,在我不注意時,視線凌厲地掃過某處。
我忍不住笑了,十指相扣握住他的手。
學著他嘚瑟的語氣:「對啊,我就是很招人喜歡。」
濯清鳳眸微瞇,氣壓很低。
我撲進他懷里,一秒順毛。
「可是我只喜歡你,因為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呵,油嘴滑舌。」
要不你先把嘴角壓下去再說呢。
14
濯清掃過的那處地方,一道身影緩緩凝結出現。
謝凜這段時間像一個偷窺狂,自虐似的看著沈輕卿每一個幸福的瞬間。
她態度認真,受到導師表揚時會高興;
她實驗結束,吃到綠豆糕時會高興;
她走在校園中,看到那只閑庭信步的橘貓也會高興。
謝凜第一次覺得,她的笑容真美啊,比仙女還美。
以前,沈輕卿一遇到讓她開心的事,就會找他分享。
無論大事小事。
謝凜總是敷衍過去,或者干脆說她煩,如愿看到她失落地閉嘴。
現在,她依舊喜歡分享,只不過對象早已不再是他。
那位神明總會耐心地聽著,眉梢眼角都泛著淡淡的溫柔。
謝凜看見她撲進別人懷里,看見她吻別人,看見她牽著別人在校園中漫步。
一顆心狠狠揪起,壓抑不住的嫉妒籠罩全身。
像一個黑洞,要將他吞噬殆盡。
他眼眶酸澀,憑什麼?
明明看著沈輕卿長大的人是他,明明一直被愛的人是他,明明該站在她身側的人是他!
少年捂住心口,慢慢弓起身子,眼淚忽地掉落在地。
明明最接近幸福的人,應該是他啊。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可是已經失去了,后悔還有用嗎?
謝凜頹然地離開,沒有目的地,像被拋棄的動物般迷惘落魄。
沈聽羽站在陰影處,神色更為陰翳。
從小她就受到所有人喜愛,站在舞臺中央接受鮮花和掌聲。
而沈輕卿作為她的對照組,永遠待在陰暗的角落,像個隱形人。
明明長著一樣的臉,可是命運卻不相同。
爸媽覺得她是災星,連照顧了多年的蛇都不喜歡她,失敗得徹底。
沈聽羽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看她在泥潭中掙扎的感覺。
可是現在一切都失控了。
謝凜明明與她訂下了婚期,也說過只喜歡她。
可當沈輕卿回來后他就變得魂不守舍,甚至像個陰暗的變態整天跟著她。
居然說他早就愛上了沈輕卿,只是一直認不清自己的心。
誤把第一眼的驚艷好奇當作一見鐘情。
真賤。
沈輕卿現在還有了一個愛她的有錢男朋友,生活幸福無比。
她配嗎?
沈聽羽看到她的笑容就想吐,恨不得扒下那張面皮。
蛆蟲就要永遠待在陰溝里,為什麼要爬出來膈應人呢?
她殘忍地勾起嘴角,撥通了電話:
「喂,爸爸,我有一個主意……」
15
濯清去國外了,說要找一個東西。
還有限制,不能隨意施法回來。
可惜實驗正在關鍵階段,我不能陪他去。
于是留守對象就變成了我。
我看著空蕩蕩的家,總算體會到濯清是什麼感受了。
濯清離開的第一天,想他。
濯清離開的第二天,好想他。
濯清離開的第三天,我收到了沈聽羽和謝凜訂婚宴的喜帖。
電話里,沈聽羽聲音甜膩:
「輕卿,以前都是我不好,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能見證我的幸福。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呀。」
我點開濯清給我發的消息,隨意道:「知道了。」
訂婚宴當天,熱鬧非凡,觥籌交錯,宴請的都是上流人士。
賓客們看見我時氣氛安靜一瞬,畢竟我多年沒露面。
他們都快忘記沈家有兩個孩子了。
我爸媽倒是鎮定,沈聽羽像沒事人一樣笑吟吟地挽著我向前。
倒是見到了西裝革履的謝凜。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像是被抽干了精神,脆弱得像紙糊的風箏。
那雙望向我的眼里,溢滿了悲傷。
我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少波動。
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我爸將我拉上樓梯,做出一副慈父姿態,自豪地拍了拍我的肩。
霎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我的小女兒沈輕卿,現在在京都大學,是我們沈家的驕傲。」
全家都圍在我身邊,姿態親密,像極了相親相愛一家人。
臺下的賓客熱烈鼓掌,有幾個人的視線意味深長。
我陡然產生一種自己是被展示拍賣的物品的錯覺。
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我沒有碰任何一杯酒水,也沒有吃任何一道菜。
宴會還沒開始,我就準備離開。
沈聽羽在我身后,笑吟吟地目送我,也沒有阻攔。
出門后,我被一聲聲慘烈的貓叫吸引了注意。
作為一名獸醫預備役,我無法視而不見。
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回頭,口鼻被一塊沾著迷香的布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