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完美的頸椎枕。
于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不過,第二天一早是被嚇醒的。
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探究的眸子,好像已經死死盯了我好久。
見我開始動彈,他才小心翼翼伸出手,觸了一下我的臉頰。
「熱的,沒做夢。」
他依戀似的貼緊剛摸過我的手,似乎在汲取體溫。
看著他貼完右手,貼左手,我欲言又止。
「從昨天我就想說了,你怎麼這麼變態?」
3
他看向我的眼神更加病態詭譎,讓我頭皮發麻。
「你不喜歡嗎?」
是啊,我曾跟他說,他這款小奶狗型的其實不是我最愛,我最吃強制禁欲系。
為此他還生氣吃醋,我哄了好久才肯露出一個笑。
現在我卻懷念起那時軟乎乎呆萌的他,可愛稚嫩,一掐能擠出一團水來。
清醒過來,我大力拍他的爪子。
「還在分手冷靜期!離我遠點!」
金彥被我打得一愣,眼神變得極有壓迫感。
在觸到我驚疑的眼神后,又恢復鎮定。
委屈巴巴一噘嘴,開始冷臉疊被子。
這才是我認識的金彥嘛。
至于剛才仿佛想用鏈條綁住我的那種眼神,應該是錯覺吧。
我大大咧咧爬下床,鉆去衛生間洗漱。
幾十分鐘后神清氣爽,瞥見金彥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門口。
我心情大好,拍拍他臉頰。
「走,吃火鍋去。」
金彥也終于放松神經,咧嘴笑了。
只不過到了門口,他又神色緊繃起來。
「一人食小火鍋?」
「是啊。」我笑瞇瞇走進店,「我們還在分手冷靜期呢。」
火鍋店座位前后左右都有隔板,對面隔板看心情放下來。
金彥緊緊抿著唇,坐到我對面。
我點了一堆好吃的,正打算開涮,覺察出不對勁來。
以往的蘸料碟都是金彥給調的,今天沒了他,我竟死活調不出那種鮮香的味道。
該死!我到底是有多依賴他?
難道沒了他,我還不能活了?
我不信邪,拿了四五個碗重新調。
可結果都差強人意。
大饞丫頭,最后竟然輸給了火鍋底料。
無奈我掀起隔板,正好對上金彥失落恍然的眼睛。
他壓根就沒點菜,傻乎乎抱著我的包,跟稀世珍寶似的不撒手。
「你干嗎呢?怎麼不吃飯?」
他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酸澀。
「吃不下。」
「不像某些人,一個人吃得正香。」
我喉頭一哽,想不出詞來對峙。
他看我一眼,語氣酸溜溜。
「掀擋板做什麼?難道看著我吃不下的樣子,你更有胃口?」
火鍋燒得滾燙,再不下就晚了。
此時我處于弱勢,該服軟的時候就得放下面子。
「沒有你調的碟,怎麼吃都不香。」
說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昨晚沒有你我也睡不踏實,你說我是不是太……」
太依賴你了,太離不開你了,太愛你了……
無論是哪種猜測,都足以讓對面的人一秒鐘喜上眉梢。
金彥頓了頓,唇角逐漸上揚,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
他一言不發端著小碗去了調料區。
芝麻醬、花生醬、醬油、醋、小米辣……
攪動筷子,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
我心滿意足把食材下了鍋,順便給他也點了一大堆。
只是他還是心不在焉,肉都燉爛了也不撈。
我在一旁看得干著急,開始沒話找話:
「昨晚,我做了個夢。」
他倏地一抬眼:「我也做了個夢。」
「夢見一切都是假的,你還是沒回來。」
我翻了個大白眼:「我好好地在這呢,你的夢才是假的。
」
火鍋翻滾,輕薄肥嫩的牛肉在紅湯里浮上沉下。
我探出頭,神秘兮兮夾了一塊放進嘴里。
「我夢見,有個小神仙站在山上跟我說,是時候該回去了。」
本來是想緩和一下他緊繃的神經,結果金彥瞬間僵住,筷子直直掉進湯里。
我手忙腳亂撈起筷子,他在對面渾身發抖。
問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火鍋都來不及吃,我連忙將他塞進出租車,直奔醫院。
金彥縮在我身旁,面色蒼白。
豆大的冷汗砸下來,一直悶哼。
「別走,別走……」
看來是真瘋了。
一路來到神經內科,醫生淡淡瞥我們一眼。
「家屬在外邊等著,病人進來。」
我焦灼萬分,在外面蹲了半天,醫生推開門,表情有些無奈。
「你還是進來吧。」
金彥在床上縮成一團,奄奄一息喘著氣。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的病大部分由你造成。」
我一頭小問號,指指自己。
「我?我嗎?」
醫生點點頭,表情嚴肅。
「催眠結果顯示,你毫無緣由突然離開,長達三年。」
「他到處尋你未果,情緒逐漸崩潰,嚴重時還曾出現過幻覺。」
這下我更蒙了。
我什麼時候離開三年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醫生了解完具體情況后,表情更加凝重。
「你是說,自己根本沒走?」
他摸摸下巴,撓撓腦袋。
「現在我懷疑,我才是那個精神病人。」
他精不精神我不知道,反正我快神經了。
我要求對金彥再次催眠,這次換我來提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見的?」
金彥眉頭緊鎖,似乎不愿再回想那段記憶。
「一周年那天,她說下樓買菜,就再也沒回來。」
「我做了燭光晚宴,等了整整一夜。
」
「我以為這是變相提分手,一直不敢面對。」
「直到我發現,哪里都沒有她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