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書法,在酒吧里?”
本來是盛夏,但我卻因為這七個字,恍惚覺得自己走入了雪天。
“嗯,連書法之前,要先修心。”
“嗤!”霍庭衍旁邊的一個人笑出了聲。
我撇眸看去,男人帶著金絲眼鏡隱入黑暗里,莫名帶了點亦正亦邪的味道,像極了反派。
霍庭衍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起身擋住男人,將我拉出了酒吧。
下樓的時候,我和商枝打了個照面,連忙搖頭讓她別管。
走出酒吧,霍庭衍將我甩到一旁,表情陰郁:“什麼時候起,你撒謊這麼溜了?”
我幽幽一嘆:“忘了跟你說,葉家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睜眼說瞎話。”
霍庭衍似乎被我說的一梗,表情更是說不出的別扭。
我收回視線,盡量忽略心底那一陣陣的抽痛。
“回家。”霍庭衍說完就朝著一輛邁巴赫走去。
我跟上,正要上后座卻見他拉開了副駕駛門:“這里。”
我一愣,欲言又止的半天,還是坐了進去。
直到霍庭衍做回駕駛室,我都不明白,這個曾經的寶座怎麼就讓坐了?
“還要我親自給你系安全帶?”
隨著這聲反問,我連忙低頭去扯安全帶,卻見一只骨節分明地大手翻出安全帶,然后慢慢替我插上。
屬于男人的氣息在我鼻息間縈繞,我緊張的收緊呼吸。
霍庭衍似乎察覺到我的僵硬,他故意轉頭與我四目相對,清晰的薄荷香氣隨之傳來:“怎麼,你還會害羞?”
我被他這句話打的猝不及防,咽下喉中苦澀,我笑了笑:“你猜?”
霍庭衍似乎瞬間沒了興趣,抽身坐好后,徑直開車回到了別墅。
下車前,他頭也不回的說:“明天我抽個時間,該回葉家看看了。
”
我站在車前,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在想,棋子的效用這麼快就要行使了嗎?
這一晚,輾轉反側的我再次腹痛難忍,哪怕吃了醫生的止痛藥,我也依舊吐的昏天地暗。
躺在客房的衛生間里,我觸碰著冰涼的地板,感受著癌癥帶來的絞痛,默默閉上了滿是淚光的眼。
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可悲,連疼……都找不到人撒嬌求安慰。
冷,是我再度有意識死,唯一的感覺。
睜開眼,窗外已經大亮,而我依舊躺在衛生間里,沒人過問。
我強撐著從地面爬起,站在鏡子前,我看著里面折射出的自己,好丑。
臉色慘白的像鬼一樣,衣服也鄒鄒巴巴的,嗯,好像確實配不上那個豐神俊朗的霍庭衍。
我點了點頭,算是說服了自己。
走出客房,霍庭衍早已離開,想到下午要去葉家,我跟公司請了假。
隨即開車來到了宏福寺,葉家老太太常年信佛,我準備給她請串佛珠回去。
剛走到廟門,就看到一個摸骨算命地先生坐在那里。
我忽然起了心思,走過去將掌心攤開,笑著說:“先生,算一卦吧。”
對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問道:“算什麼?”
“姻緣。”
五分鐘后,對方起身,錢也沒收。
只是離開前,幽幽說了句:“你情路注定坎坷,一輩子要和對方糾纏不清,且不得善終。”
第五章 寺廟
寺廟外,竹林被吹的沙沙作響。
我站在那,忽然覺得算得真準,可不是不得善終嗎。
肝癌晚期,連移植的機會都沒有。
我低頭笑著,笑到視線都漸漸模糊。
恍惚間想起對方還沒收錢,可前行的腳步又止住。
小時候葉老太太就警告自己不要亂算命,如果去算命別人不收錢,那多半啊……人要廢了。
其中一條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陽壽將盡者不收,因為行規:活人不收死人錢。
“早知道不問了。”我轉身走入廟門。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中午。
我隨便吃了點,然后將藥翻出吞下,避免到了葉家犯病,那真是徒添別人看笑話了。
下午三點,霍庭衍準時到達。
我徑直來到車前,打開副駕駛坐了上去。
看著霍庭衍詫異地眼神,我低頭系上安全帶:“要去葉家,樣子總要做一做吧。”
霍庭衍看著我,黑眸微瞇:“你似乎變了?”
我點頭,是啊,人都要死了,難道還要唯唯諾諾看所有人心情嗎?
霍庭衍勾了勾唇,轉頭開車離去。
再次來到葉家,說實話對我而言還是有點恍如隔世。
因為我是養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領養我,但也感謝他們讓我有了一個棲息的地方。
只是可惜……不能叫家。
因為提前通知過的關系,葉氏夫婦和他們女兒葉媛媛早已等候多時。
我和霍庭衍走了進去,葉夫人連忙優雅起身:“念念,回來了?”
我看著她矯揉造作的模樣,點了點頭:“嗯。”
似乎對我的冷漠有些意見,葉夫人的笑容也淡了些:“庭衍,快來坐。”
這時,霍庭衍抬手攬住我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隨之響起:“念念想來看老太太,人在房間里嗎?”
這話一出,我就看見對面的三個人,表情各異。
這讓我心底產生了不好的想法,沒多久,我就聽見葉媛媛略帶悲傷地說:“奶奶她……上周已經走了。
”
咚!
我手里拿著的佛珠盒當場摔落在地,轉身就朝著老太太住過的房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