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知的控訴擲地有聲,順手又從北極熊的爪子里薅出兩根淺棕色的頭發, 拎到北極熊面前晃了晃:
“你看看,這是什麼?這是我的頭發啊!我有多少頭發, 經得起你這傻大個天天這麼薅啊!”
林恪知對著北極熊一頓數落。
說夠了之后,就把人家的腦袋扒拉過來,狠狠揉搓了一番,大有要一雪前恥的意思。
揉得北極熊像個毛絨玩具似的,毛毛都被他薅得亂七八糟了,林恪知才滿意的停手。
“這樣看著順眼多了。”
他在臥室里面玩北極熊玩的正開心,便聽見門口的鎖咔噠一聲。
何術之那標志性的懶散聲音在外面響起,隔著一層墻壁,聽的并不真切。
“大清早的,你拿我的精神體撒什麼氣呢?”
林恪知的起床氣,在整個上七區都格外有名。
早在十五年前,小少爺還只是個普通人的時候,就曾經因為不愿意起床哇哇大哭,哭得自己都喘不上氣,被送到了聯盟第一醫院。
從此之后,小少爺一戰成名,再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會在他睡覺的時候打擾他。
直到出現了何術之這個不長眼的。
何術之進了臥室,第一件事就是招手叫過自己的精神體。
北極熊站起來足足有兩米高,此刻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寵物似的,可憐巴巴的蹭到何術之身后,一副等著主人為自己做主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也別委屈了,”何術之拍拍它的頭,“誰讓你要薅人家頭發呢?”
他臉上帶著老好人的笑容,邊說邊搖頭,看起來就像個溫柔好哥哥。
林恪知對他怒目而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精神體的行為是受主人控制的。”
換言之,就是何術之本人要薅他頭發。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思想和行為總會有一些差距。”
何術之一揮手,北極熊消失不見。
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揉了揉林恪知的頭發,動作溫柔,語氣更溫柔。
“我的想法是這樣,它的行為……顯然跟我的想法有些區別。”
林恪知鼓著臉頰,一臉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何術之任由他冷落自己,并不強迫他說什麼,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他的頭發。
臉上帶著笑意,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番僵持下來,還是林恪知先忍不住了。
林恪知一把撥開他的手,氣呼呼的說:
“何術之,你幾個意思?”
何術之莫名其妙被他兇了一通,看起來卻一點都不顯得惱火。
林恪知把他的手撥開,他又毫不在意的放了回去。
這回是搭在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著他的脊背,惹得林恪知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一個勁的往后躲。
何術之早就知道他要躲,悄悄側了身,林恪知一躲,正好靠進他懷里。
林恪知發現自己中了他的圈套,一時氣急。
“何術之,你干嘛?”
“我干嘛?”何術之悠然答道,“抱抱我男朋友,不行嗎?”
林恪知本來起床氣就沒消,又被這無賴抱了個滿懷,還聽他一口一句男朋友,心里更是火大。
“你別欺負我沒談過戀愛啊,”林恪知滿臉警惕的往后縮,“你算我什麼男朋友,你這明明是軟/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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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何術之家這一周,林恪知思考過無數遍,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
一周前,林恪知按照夏野的安排,裝得像沒事人似的,照例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朋友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家里長輩都認識,就算是這個風口浪尖上,想對他不利也要掂量一下家里的關系。
按理說,安全系數是相當高的。
誰知,飯還沒有吃完,變故就發生了。
有人精神力當場暴走,巨獸橫空出世,朝他們嘶吼。
寬敞的包間頓時亂作一團,又有好幾人的精神力接連失控。
一時間,包間內被一堆精神體擠得水泄不通,顯得狹小而局促。
混亂之中,一柄尖刀抵住了林恪知的后腰。
挾持他的人顯然不屬于這個包間,不知道是哪個狐朋狗友帶來的小弟,聲音相當陌生。
“小少爺,別亂動,我手里的刀子可沒長眼睛。”
一回生二回熟,即使是挾持這件事情也一樣。
林恪知額頭冒汗,但身體卻很老實,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給足了挾持者面子。
“你是誰?”他問。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挾持者冷笑一聲,聽起來像個公鴨嗓。
“跟我走一趟吧。”
話是這麼說,但包間里的精神體們正打得不可開交,他們貿然行動,很有可能被波及。
挾持者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許傷害林恪知分毫,將他帶到軍部。
上七區有名的小少爺,聯盟SSS級黑暗向導唯一的朋友,活著當然比死了價值更大。
看出挾持者的忌憚,林恪知看似隨意聊天,實際上卻是在套他的話。
“我們要去哪?”
對方不答。
“刀有點尖,要不你挪開點,我保證不逃跑。”
對方不答。
“不知道他們要打到什麼時候,唉,這就是不好好聽課的后果。
”
對方仍舊不答。
沒什麼意義的對話之間,包間里的氣氛卻是悄然有了變化。
剛剛還打作一團的精神體,似乎是隱隱分出了勝負,或者說,有了領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