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年穿著一身休閑裝,倒是襯出了幾分男大的氣質。
「給客戶挑禮物嗎?」
「不是,給我未婚夫。」
梁年指尖的動作明顯一頓,「你訂婚了?」
「嗯,時景,上次你們見過。」
話說出口,我也驚詫于自己的坦率。
和我分手后,梁年靠著創業公司的風口扶搖直上,在海城也有了一席之地。
我爸后悔不已,但我不后悔。
直到時景送我玫瑰花時我才明白,梁年其實并不了解我。
他喜歡乖乖女,所以他一直在心中美化我,他夢中的我,總是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黑長直的披肩發,最襯白色的茉莉花。
所以我們被迫分手時,他也不曾埋怨我,甚至感慨我們之間被命運拆散的苦命愛情。
在我大冒險找他借錢之際,還愿意出手相助。
但他真的了解我是怎樣的人嗎?
「你好,這條領帶,麻煩幫我包一下。」
領帶懸過梁年的小臂時,他忽地攥緊了我的手:「妍妍,我去和你爸談,我們結婚吧。」
若是幾個月前,我怕是感動得要和他私奔了。
但現在,他說這幾個字時,我腦海中,全是時景的身影。
我慢慢抽出手,一字一頓地回道:「梁先生,我下個月結婚,我希望我們都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前任。」
梁年沒有跟上來,我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管他明不明白,至少是能做到互不打擾了。
但我沒想到,我們在柜臺的照片,會被八卦記者拍到。
10
告訴我這件事的人,是江珩。
周末我剛睡醒時,就被一連串電話鈴聲響起。
我以為又是時景那個黏人精,看都沒看就接通了電話。
「嫂子,我是江珩。
」
我一下子驚醒,頂著雞窩頭坐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可可。
「嗯,找我有事?」
「你最近有看自己的新聞嗎?我知道是誤會,但我覺得……」
我聽得云里霧里,可可一把薅過了電話。
「我來說,夏妍,你和梁年在商場被拍了,說你倆郎才女貌,好事將近。」
「時景現在在飛往北城的飛機上,落地后肯定就看到了,我這邊的建議,趕緊把誤會解釋清楚。」
可可的聲音震耳欲聾,我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解釋清楚的。」
明明電話里就能說清楚的事情,我卻總覺得,得見一面才行。
我從前以為,沒有安全感的人是我。
但時景出差的這幾個月,我才驚覺,原來一直沒有安全感的人,是他。
我推掉了明天的工作,訂了最近一班前往北城的飛機,直接跑去了時景酒店房間的對面。
哪怕和梁年熱戀時,我也沒做過這般瘋狂的事情。
等到半睡半醒時,我才收到了時景的回信:「嗯,回酒店準備休息了。」
我沒回,拿起一萬八的領帶,踩著小拖鞋屁顛屁顛地敲了敲對面的門。
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騙人!
我剛要轉身回去,卻被人撈在了懷里。
我合理懷疑時景上輩子做的是什麼打家劫舍的行當,不然怎麼會這麼熟練?
「回來了,不給我開門?」我先發制人。
時景拖著疲憊的長音:「嗯,怕有壞女人半夜敲我門,你怎麼來了?」
「你沒看到新聞?」我半信半疑。
「看了,你是來哄我的?」
「你不懷疑他們說的是真的?」
「我為什麼要懷疑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反而相信一些不相干的人?」
「既然你跑這麼遠來哄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也太好哄了吧?
謠言還在繼續發酵,我覺得還是要從源頭上解決,「我們找機會公開一下訂婚消息吧。」
時景輕笑一聲,朝我伸出了手:「一直在等你這句話,對了,送我的領帶呢?」
我把領帶遞到他手上,本想一本正經替他試試,卻發現雙腕又被他綁在了一起。
「這領帶是新的,一萬八呢!」
「乖,多少錢也比不上今晚,叫聲哥哥好不好?」
人……至少不應該栽進同一個坑里。
我暈暈沉沉地睡去,半夜醒來時,發現無聊的熱搜已經撤了下去。
排在第一位的是時景三小時前的一篇微博。
——「玫瑰無原則,心動至上艾特夏妍。」
【時景番外】
我十二歲生日宴上,救下過一個女孩。
她穿著連衣裙,跌跌撞撞地走在馬路上。
車呼嘯而過,我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
從前他們都說我性子冷,不愛和人親近,但我覺得她不一樣。
小小軟軟的,就這樣靠在我懷里。
她被嚇得不輕,卻還是喃喃地朝我道謝:
「哥哥,謝謝你,你知道麓峰路 81 號麼走嗎?」
那個地方,就是我家。
我家最近如日中天,前來攀談投資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點點頭,領著她從后花園穿到前庭。
路上我就在想,怎麼一點防范意識都沒有。
以后被人騙了怎麼辦?
我剛要擺出哥哥的架勢囑咐兩句,就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我算哪門子的哥哥呢?
我指了指客廳,她身子小小的,踮起腳望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好像也并不急著上前,「我看到爸爸了,就在這里等吧。
」
她從背包里拿出一沓作業,乖巧得不像樣子。
仿佛剛剛走丟,又在車下死里逃生根本算不上什麼委屈。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坐在臺階上,掏出厚重的奧數題一筆一畫的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