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錢家的境況不太好,當年算是入贅,但姥爺念著情分,留我爸留面子,讓我繼續隨了他錢姓。”
“錢家…那一家子都是糟粕,十幾年不管不問的,我成年時卻巴巴的送了這棟樓來。”
“我那時還挺高興,想著:東西雖然破舊,但他們能惦記我,這不是挺好麼。”
“哪知…他們確實惦記我,惦記從我身上下手,能問周家要多少錢。”
“我偏不讓他們如意,就要留著這身肉,它能讓自己不要忘記,錢家人做過的事。”
這豪門大戶謀算起來,真是一點親情都不顧。
知道胖子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周鵬就什麼都沒說。
他從冰箱里拿了兩瓶啤酒:“明天還有工作,就少喝點吧,喝完就去睡覺。”
港城的市刑偵局大樓非常氣派,據說是港城的富商們為了感謝政府,而集資建立的。
周鵬兩人剛到,就看見程源站在大門口。
錢家豪下了車,就笑瞇瞇的過去擁抱他,在人家背上用力拍了兩下,以示自己十分感動:
“程組長,你這也太客氣了,派個人不就行了,怎麼還親自下來接我們了!”
程源愣了一下,才回抱他:“那個…”
“那個…請問你們誰是程先生?您訂的早茶外賣到了,麻煩簽收一下。”
……錢家豪默默的放開程源,腳步連退三步,仰頭去看刑偵大樓,試圖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周鵬給兄弟面子,沒有笑出聲。
程源輕咳一聲:“…我是程先生,單子給我吧。”
東西挺多,周鵬和錢家豪也幫著拿了一些。
上了電梯后,程源按下21樓的按鍵:“其實我剛才的確是去接你們的,拿早茶是順便。”
“你們大概聽說過,咱們這行政大樓,早年被人扔過炸彈,所以現在的管理很嚴格。”
“進出門不僅需要身份卡,還要過安檢門,外賣也不讓送進來了,我只能自己出去拿。”
錢家豪噗嗤一聲樂了:“老程你不用勉強解釋什麼,胖子我可沒有這麼小氣。”
程源心說那樣最好。
他在港城干刑警這些年,和不少富家少爺們打過交道。
程源不怕那種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喜歡亂發脾氣的少爺小姐們。
他最怕那種,表面把你當個人,背地里想讓你做狗的富家子弟。
“對了,昨晚的那個食人案,我這邊已經完結了。”
“我們在搜查阿良的房間時,還發了幾雙不同款式的童鞋。”
“早上問過那邊的轄區派出所后,他們說,這兩年那邊確實是走失過幾個孩子。”
“…還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發現了這個案子,找出兇手,可能還會有無辜的孩子受害。”
“幾個…死了都是便宜那畜牲了。”
周鵬臉色難看,語氣生硬的質問程源:“難道不是在第一個孩子失蹤時,就找出兇手嗎?”
“那案發場你也看見了,那傻子殺人根本就沒有掩飾,只要有人愿意仔細去找,怎麼可能找不到?”
程源倒是沒在乎他的態度,他搖頭苦笑:“那地方三教九流的很多,經常有孩子走失,大家都以為是人販子。沒幾個人能想到,去街坊鄰居家看一看,問一問。”
“丟了孩子的人家,大多數都是直接報警,派出所那邊派兩個人出來走個過場,就說是拐賣兒童,他們會盡力找回孩子…”
這不過是托詞。
有些家長也許能聽出來,自己潛意識里,就已經放棄了。
有些家長還抱著期望,在一年一年的等消息。
周鵬兩人是吃過早飯來的,就婉拒了程源一起吃早茶的邀請,去會議室等待。
程源把問詢記錄,現場的勘驗分析,和法醫的尸檢報告都拿了過來,讓兩人先看,一會開會時大家再探討探討。
周鵬先翻開了問詢記錄。
那天在角廳的共有16人,他們聚在那里聊天,準備打幾圈牌后,再各自回家。
中間可能還有人幫傭,服務生,一些認識的朋友進去過。
但大家都喝了酒,除了個別二三個人還有印象外,大部分都記不清了。
大約十分鐘左右,幾人猝然發覺眼前一片模糊,待他們再次清醒時,驟然看見滿地的鮮血,還有人死在了自己身邊,便慌忙的大叫著跑了出去。
角廳生還的幾人,大致說法相同,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可用的線索。
周鵬又翻看現場勘驗的分析報告。
由家壽宴那天來的人很多,那角廳前前后后至少有上百人進去過,指紋,腳印可以忽略了。
現場沒有打斗的痕跡。
但,警方在香氛蠟燭里提取到了致幻的成分。
還在酒水,和幸存者的身上,也檢驗出了部分可卡因的藥物殘留。
周鵬當時聞著角廳里的氣味,就覺得味道很奇怪,腦中一閃而逝的念頭是:有迷藥。
現在看來,他當時的感覺并沒有錯。
最后是法醫的尸檢報告。
報告里的內容,正好也驗證了這一點。
法醫在九位死者的身體里,都提取出了大量的藥物殘留。
因為死者家屬不同意解剖尸體的緣故,無法確定那些藥物殘留的具體時間。
兇手先是在死者們受藥物影響時,劃破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他們的鮮血流了滿地,才用餐刀刺入了每個死者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