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
可是現實就是這樣,怎麼躲都無法逃避。
周鵬有點頭疼。
他當時光想著梁艷的身體不好,萬一支撐不住,摔出問題就麻煩了。
所以在看到門口的那把椅子時,他腦子一熱,就把梁艷叫到了門口坐著。
門口正對馬路,邊上都是做買賣的各種小店鋪,他和錢胖子兩個大男人,圍著一個哭泣的女人,真是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好人。
而路上來往行人的眼神,似乎都很想要報警的樣子。
周鵬用眼神示意錢警官去安慰一下受害人家屬。
錢家豪攤開手,聳了聳肩,表示:他也不擅長這個。
……還真是一到需要都時候就會掉鏈子的好搭檔呢。
怕被人報警的周警官,又等了一會,最后實在頂不住了:“梁大姐…你也別太傷心了,樂紅兵的案子,還有很多疑點的。”
“你看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他是不是有做動物標本的手藝,或者平時就對處理動物尸體方面的事比較感興趣?”
一旁的錢警官閉了閉眼,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大約是歪打正著,梁艷竟然真的不哭了。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周鵬,語氣中充滿困惑:“動物標本?什麼動物標本?”
“紅兵他沒嗝我說過這個,我也沒見過,他從來…從來…”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她的話越說越低,眼神漸漸變得迷茫起來。
“我知道…他一直藏著心事,他過的不開心,我都知道的…盡管他對我很好,對我的兒子也很好,可我知道他不好…”
梁艷說著,眼淚便再次大顆大顆的滴落了下來。
這話中有話…明顯是有故事的樣子。
周鵬和錢家豪對視一眼。
怕周鵬搞砸了,錢警官清了清嗓子,湊近梁艷低聲道:“梁大姐,其實我們昨天來找樂紅兵,就是因為在他工作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女尸。那女尸生前見過樂紅兵。”
“…今天,我們在發現女尸的地方,又發現了樂紅兵,而他的死亡方式和昨天的那個女尸一模一樣。”
梁艷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瞪大了雙眼。
錢家豪把聲音放的更加低了些:“最重要的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很多的動物標本。”
“那些標本的動物尸體大多數都是來自古城,而去收這些動物尸體的人,就是你丈夫,樂紅兵。”
梁艷緊張地吞了下口水:“他…他…”
錢家豪看了梁艷一眼,高深莫測的問:“梁大姐,樂紅兵和你分房睡,那麼,你真的知道他晚上在不在家,有沒有出去麼。”
梁艷的表情徹底僵住了。
冬日午后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就像…十幾年前一樣。
陽光的溫度沒變,樂紅兵也沒變,變的只有她梁艷的心境。
樂紅兵不是梁艷的真正丈夫,更不是樂永彥的親生父親。
梁艷未婚生子,被一起私奔的男人拋棄,又被人販子盯上,倉皇逃命時,是樂紅兵幫了她,還給了她一個家。
而樂紅兵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要做孩子的父親。
走投無路的梁艷別無選擇,就此留在了這里,一待就是十七年。
女人都是很感性的。
在救命恩人的光環加持下,梁艷從一開始的惶惶不可終日,到想要真心交付只用了不到一年,但樂紅兵拒絕了她。
被偏愛的人都有恃無恐。
梁艷以為自己是被偏愛的,所以她和樂紅兵大吵大鬧,并放出狠話要帶樂永彥走,然后,樂紅兵動手了。
“他把我關了起來,不準我見永彥,我那個時候剛出月子,心情不好,又生了病,每天病的迷迷糊糊的,紅兵…我清楚他那個時候并不想救我。”
“但永彥還小,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會照顧嬰兒,才幾天孩子就瘦了一圈,整天哭鬧…”
“他是真的愛永彥啊…為了永彥他放我出來,帶我去看病,告訴我:孩子還小,需要母親,也需要父親,我們以后還是一家人。”
而她的病根…也是那個時候種下的。
梁艷說到這里,眼神平靜的回望錢家豪:“你說的對,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也不敢問…”
“這房子,家里的所有財產,包括做買賣的手藝,他都已經毫無保留的交給我了…大約是早想到了會這一天吧…”梁艷低聲呢喃。
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十七年,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名義上的丈夫知之甚少。
“我感激他救我于水火,愛他對我們母子的照顧,懼怕他想讓我死時的冷漠,心疼他壓著沉重且無法言說的心事…”
“…警察同志,這些就是我和樂紅兵的全部了。你們如果還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事,那就自己的尋找吧…”
梁艷神色疲憊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帶你們去他的房間。”
周鵬和錢家豪從樂家的熟食店里出來時,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他們穿過馬路往古城區停車場走,打算回市局參加案情討論會議。
兩人并沒有在樂紅兵的房間里找到什麼對案件有用的線索,可對這個人的懷疑反而更深了。
“一個人至少生活了17年的地方,竟然收拾的像隨時都要離開似的,衣物床單被罩只是夠換洗,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