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嫉妒她呢?
我只是個占了她身體的女妖罷了。
6
我想等李溫鈺病好了,我就拋下這具身體離開。
我才不要當什麼替身。
無論他們兩個之前有什麼牽扯或者恩怨,都與我無關。
許是察覺了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李溫鈺最近待我有些小心翼翼。
家中沒有什麼吃食了,養的幾只雞被我裝病那幾日吃得一干二凈,家里僅剩的一點銀錢也被李溫鈺給我找大夫看病了。
養身體又不可能天天喝稀粥。
我這幾天都跟著村里的幾個小伙去河里捉魚,每天弄得一身濕,卻什麼也抓不到。
最后還是他們看不下去,給了我一條魚讓我回家燉來吃。
河里的魚很小,我得的這條也就巴掌大。
我端著燉好的魚湯,催促道:「趕緊吃,你最好趕緊病好。」
等他病好我就走。
李溫鈺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將魚肉全部挑出來放在另一個碗里。
他將裝滿魚肉的碗遞給我,滿是愧疚地對我說:「三秋,是我對不住你。」
「等我病好了我便去西街的學堂里教書,不會再讓你這麼辛苦了。」
「……」
聽趙大娘說,秋闈馬上便要開始了。
鄉試的地點是在縣里,不算遠,也不需要多少盤纏。
李溫鈺這幾日即使是在病榻上,也是手不釋書,每日都在為鄉試做準備。
去學堂教書雖然多了幾分收入,但他溫習的時間也就相應地少了。
我咬咬牙,將魚肉全部原封不動地夾進他碗里,違心地說:「他們給了我兩條魚,大的那條我做飯的時候就吃掉了。」
「這條是你的。
」
李溫鈺看著我,眼中寫滿了不信。
我直接夾起魚肉塞他嘴里,「你要想對我好,就該趕緊好起來才對。」
李溫鈺點點頭,拉著我的手將那塊魚肉含進嘴里,細細地咀嚼后吞下。
他喉結滑動,發出不大不小的吞咽聲。
我覺得臉熱熱的,四周的溫度好像都上升了幾度。
李溫鈺手背貼著我的臉,擔憂地問:「三秋,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
我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將碗塞進他懷里后跑了出去。
7
靠著左鄰右舍給的一些南瓜和蔬菜,這幾日家中也算是能夠勉強度日。
我又發現了個賺錢的好法子。
村里的村醫孫老頭前幾日上山采藥時不小心摔到了手,我跟著大伙去看望的時候,發現了鋪在地上的草藥。
這些草我往日在山林中游蕩的時候可見過不少,居然現在才知道它能賣錢。
我回家拿了背簍,自信滿滿地上山摘草藥去了。
從日出采到日落,等我左手提著一捆,右手綁著一包,還有背上背著一大簍草藥下山的時候,村里的人一個個舉著火把,四處找我。
李溫鈺披著薄薄的外套,捂唇咳嗽。
每咳一下,他的身體便跟著輕顫,像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
有人寬慰他:「溫鈺啊,三秋肯定沒事的,你還沒病好,先回床上歇會兒。」
「對啊,你先去歇息,大伙兒一定會幫你把三秋找回來的。」
李溫鈺面色蒼白,眼睛里布滿紅血絲。
他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我要等三秋。」
這個傻子,病都沒好還出來吹風。
我推開門口的柵欄,將草藥放在外面。
方才還在說話的幾個人愣了愣神,一個個面面相覷。
李溫鈺沖上來將我抱在懷里,顫聲喚我:「三秋……」
我愣了愣,伸手環抱住他。
他溫熱的吐息在我耳畔,耳朵有些發燙。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我。
孚女無父無母,妖力又低微。
每日不是被大妖欺凌,便是被黃毛小道士當作練手的低階妖物追殺。
我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麼別的孚女這麼想要一具人類的身體了。
8
第二天一早,我便提著這些草藥去了孫老頭家。
我不認識這些草藥,大剌剌地將這些全部倒在地上。
我和孫老頭說好,他幫我把這批草藥賣出去,二八分。
我八他二。
有幾株上好的人參我沒舍得賣,雖然聽孫老頭說這個能賣很多錢,但我還是打算拿回去燉給李溫鈺吃。
他的身體可比錢貴重多了。
孫老頭趕著牛車去縣里賣草藥,直到晚上才回來。
這批草藥賣了四十七兩銀子,他拿了七兩走。
四十兩白銀,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了。
臨走前,孫老頭問:「三秋,你這些草藥都是哪里摘來的?」
我想了想,回他:「那個地方好像有個大大的凹陷,好大一個洞。」
孫老頭一聽臉色就煞白了。
他說那個地方有野獸出沒,之前村里好幾個小伙都是在那里死掉的。
讓我不要再去那里后,他又叫來李溫鈺,狠狠地把我說了一頓。
「三秋,不準再去那里了,知道嗎?」
李溫鈺難得對我語氣嚴肅了一回,「若你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
我將手里的白銀捧給他看,笑意盈盈地說:「可是那些草能換到銀子,還能治你的病。」
「這樣你就不用去學堂教書了,可以花全部的時間準備那個什麼秋闈。
」
李溫鈺愣了愣,半晌,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