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認真地看著我道:「乖寶,我不會逼你,所以你千萬不要像小青那樣,你舅舅和舅母還能相互扶持,可你爹已經老了,還獨自一人,是萬萬受不得驚嚇的。」
我爹今晚格外感性。
我被他的情緒感染,覺得自己干勁十足,拍著胸脯保證道:「爹爹你放心,我連夜趕制一份釣取高官計劃,爭取讓你一年官升三級。」
我爹沉默了一下,說:「姜采言,你別說這話,你爹想笑。」
我:「......」
又過了幾日,我再次帶著小聾瞎和小桃出門。
這一次我在集市擺了一個攤,在兩人茫然的表情下,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寫有「絕世眼瞎美男作畫」的牌子立在攤位上。
我又雇了一個人敲鑼招攬客人。
鑼鼓一響,我眉開眼笑地來到小聾瞎旁邊,「謝公子,我給你一個報恩的機會要不要?」
小聾瞎安靜地坐在低矮的書案前,聞言眉頭一跳,「在下可以不要嗎?」
我把筆放進他手中,「你覺得呢?」
他:「......」
我蹲在他身旁,「謝公子,你的丫鬟小姜給你研墨哦。」
「......」
一下午一晃而過,我抬眼一看已是日落時分。
殘陽如血,在小聾瞎的白衣上勾勒出金光。
他終于畫完最后一幅,有些疲倦地揉著眉心。
小桃早已被白花花的銀子迷了眼,從一開始的不認同到最后的贊同,她坐在一邊輸錢數得有些疲累,漸漸打起了瞌睡。
小聾瞎出聲道:「姜姑娘,夠了嗎?」
我想了下,「原則上是不夠的,但是我研墨實在是太累了,所以還是夠了吧。」
他挑眉道:「那真是辛苦姑娘了?」
「不辛苦,命苦。」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道黑影在街上一閃而過,下一刻,那人一個滑跪來到我腳邊。
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哭道:「主子,我終于找到你了嗚嗚嗚。」
掀起的灰塵讓我忍不住咳嗽起來,我不得不打破主仆相遇的感動場面,「那什麼,小朋友你抱錯腿了。」
少年哭聲一頓,終于抬起頭看了下腿的主人,驚詫地睜大眼睛道:「我就說主人的腿怎麼這麼短!」
我:「呵呵!」
小聾瞎道:「風奴,休得無禮。」
這個叫風奴的少年立馬放開了我的腿,又想大腿另抱,不料被小聾瞎躲過了。
「風奴,怎麼只有你?」
「哦哦,主子,我是迷路了才來到這里的。」
我:「......」
小聾瞎:「......」
6
小聾瞎并沒有帶著他那路癡的手下回府,但我也知道他應該快要離開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說了這句話。
我點點頭,并沒有感到有什麼意外。
月上中天,我想了想還是出了門。
我爹外出過幾日才會回來,而作為主人的我,明日一早應該起不來,所以想提前給他送個別。
誰知我剛踏進院子里面,就聽到風奴氣憤的聲音,我習慣性地往黑暗的角落一蹲。
「主子,他們為何不治好你的眼睛!」
小聾瞎道:「他們救我已是大恩大德,我豈能得寸進尺。」
「可是主子,你的身份這般尊貴......」
「好了風奴,休要多言。」
聽墻角聽到這里,我心中一時慚愧萬分。
小聾瞎實在太高尚了,這樣襯得我和我爹十分猥瑣。
一陣響動后,風奴一腳踏上窗臺飛走了。
我覺得此時此刻十分不適合送別,正準備悄悄離開,不料這時門從里面被打開,小聾瞎忽然對著我的方向道:「出來吧。」
偷聽被抓到,好像更猥瑣了。
我尷尬一笑,「哈哈,今夜月色真美,謝公子你也是出來賞月的嗎?」
說完我才記起來他是個瞎子,好嘛,更尷尬了。
好在他并沒有覺得冒犯,輕聲詢問道:「姜姑娘深夜過來是有何要事嗎?」
「哦,沒什麼,就是我爹現在不在,而明日我肯定起不來,所以提前過來給你送別。」
他輕笑一聲,「麻煩姑娘了。」
「哈哈,不麻煩,你要是覺得麻煩,可以連夜畫上幾幅畫感謝我。」
說到這里,我想起來一件大事,趕緊叮囑他:「小桃是我看著長大的,她雖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心卻很細。她是個很好的姑娘,你既要將她從家鄉帶往別處,那你萬萬不可辜負她。」
小聾瞎有些意外,「姜姑娘為何這樣說?在下與小桃姑娘之間很是清白,并無私情。」
「哈?」這下輪到我意外了。
他也學著我的語氣「哈」了一下。
我仔細回想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有點意思。」
他:「......」
小聾瞎離開安陽縣的第三天,我爹從外地風塵仆仆地趕回來。
他一來就問我是不是放任小聾瞎和小桃離開了,然后怒其不爭地對著我念叨了半個時辰。我放空思緒,覺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中途休息的時候,我端上一杯茶遞到他面前,「爹爹,消消氣。」
我正想說小桃還在時,我爹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爹?誰敢做你爹,你是我爹才對。」
我從善如流道:「好的姜大海,你爹讓你來喝杯茶消消氣。」
姜大海是我爹小名,以前我聽過我娘這麼叫過他,他那時候可高興了。
我爹:「......」
我爹把桌子一拍,抄起雞毛撣子追著我滿府跑。
深秋的時候,表妹小青出嫁,我和我爹去吃席,遇上了姓柳的和他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