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著也不像一個人啊?
床幔翻飛,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一把冰冷而尖銳的物什抵在我脖子上。
還未等他開口威脅,我立馬懂事地說:「大俠別沖動,我懂我懂。」
媽呀,那芳媽媽沒說這個客人這麼變態啊。
不過下一刻我覺得不對勁,房間這麼溫暖,可這人的身體卻和他手中的匕首一樣冰冷。
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我和身上這小冰人大眼瞪小眼,他迅速收起匕首,俯下身在耳邊輕聲道:「得罪了。」
芳媽媽急道:「哎喲!官爺,這里面可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公子,您這......」
小冰人冷聲道:「滾出去!」
「是是是!」
外面撩床幔的人影一頓,趕緊退了回去。
等房間再次陷入一片寂靜后,我已經快被凍成咸魚干了。
我:「大俠,您看能不能睡到旁邊去一點?」
半天沒有回應,我又道:「大俠?大俠?」
我把他從身上推開,他的身體越來越冷了。
我坐起來,搓著手試圖溫暖一點,借著房間里微弱的燈火,終于看清了床上那人的相貌。
我納悶道:「這人閉著眼怎麼這麼像小聾瞎啊?」
我再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小聾瞎本瞎嗎。
「喂,小聾瞎,是你嗎?」
小聾瞎的呼吸微弱,看上去像要死了。
我正想偷偷去找翠兒姑娘幫忙,床下突然爬出來一個人。
「嘶!好痛!」他揉著脖子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又踢了一腳凳子,怒道,「喂!你怎麼不過來伺候本公子!」
想必他才是那個什麼小公子。
我悄悄握住搟面杖,不知道小聾瞎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我只覺眼前一花,那人立馬沒了聲音。
小聾瞎轉身,朝著我伸出手。
我把搟面杖放到他手中。
他一愣,輕輕笑了一下,把我懶腰抱起。
他從窗戶飛出去,在房頂上飛檐走壁。
寒風凜冽,我冷得直打哆嗦,一時竟不知道是風冷一些還是他冷一些。
漸漸地,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雪花。
剛剛沒看清,我這才發現他長了一雙異瞳,他的左眼是紫色的,右眼又是正常的黑色。
我忽然有些不敢確定眼前這人是小聾瞎。
我問:「大俠,你認識謝扶危嗎,就是那個長得十分好看,畫也畫得非常好的公子?」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姜姑娘,是我。」
聽到確定的答案,莫名地我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沒什麼比他鄉遇故知還要讓人高興了。
我抱緊了他的脖子,抽泣道:「謝扶危,你怎麼才出現。」
其實我知道,我遇到的那些人和事與他毫無關系,他也沒有義務來救我。
只是人在陷入突破不了的困境時,有時候會想著有人來救,等到終于得救了,大喜過后是后怕,這時候會變得十分脆弱,想要有個人陪伴。
好像只要有個熟悉的人在哪里,我就會很快消化掉那些不好的情緒,變得不害怕了。
在此之前,我想過很多人會出現,比如我爹,他通過蛛絲馬跡查到了我的蹤跡。
比如柳之崖,他幡然悔悟,決定把我送回去。
甚至我還想過一些素不相識的好心人。
當然,我爹的出現在其中是最不可能的,他要是有這本事,也不會在安陽縣待那麼多年。
可以說,我變成金剛無敵大力士逃出生天,都比我爹出現的可能性大。
我唯獨沒有想過謝扶危會出現,我們在安陽縣分別時,就意味著此生再無瓜葛。
他不欠我,我也不欠他。
可是如今,他不僅出現了,還救了我。
謝扶危「嗯」了一聲,「沒事了。」
9
謝扶危把我帶到一個看起來相當富貴的宅子里后,風奴不知道從哪里跳了過來。
「主子,你怎麼去那麼久......」他看到謝扶危懷抱中的我,眼睛一下瞪大了,「你去安陽縣了?」
謝扶危沒說話,把我交給他后轉身離去。
那時我已經被凍成一個傻子,只覺得腦袋是木的,任由風奴把我抗去了一個房間里。
泡過熱水澡,又喝了一碗姜湯后,我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之后的五天,我都沒有再見過謝扶危。
倒是風奴,整天無所事事,我幾乎能在每一個墻頭上看到他的身影。
他嘴里含了一根狗尾草,倒掛在墻頭上,抱怨道:「好無聊啊好無聊。」
我雙手托腮地蹲在他下面,附和道:「是啊是啊。」
這幾天,我們這對無聊之交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府中每一道墻邊,且每一次的對話都一樣。
「好無聊啊好無聊。」
「是啊是啊。」
終于,人無聊到一定境界后就會爆發,他帶著我去了外面的巷子里放爆竹,結果把隔壁的房子燒了。
當滾滾濃煙從我們身后冒出時,我們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驚慌。
風奴道:「遭了!隔壁是宸王府。」
先不說王府,單是一個宸字就足以讓我們殺頭。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大批侍衛把我們團團包圍住。
我正準備貼著墻裝瞎從里面混出去,一把鐵劍毫不留情地架在我的脖子上。
而風奴想要翻墻逃跑,也很快被逮了回來。
他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臉上是無比認真的表情,他說:「別怕,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