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瞪大了雙眼,「姜叔喪心病狂,把你嫁給了權貴?」
「言言,我尸骨未寒,你才守喪三年,姜叔卻......」他捂住胸口,欲哭無淚,「三年......好吧,確實可以再嫁了。」
「言言,我心痛痛。」
我沒搭理他,對著謝扶危尷尬地笑了一下,「好巧哦,這是我朋友。」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溫柔的表情未變,「不巧,我正好出來尋你。」
我不解,「尋我做什麼?」
風奴冷笑一聲,搶話道:「不尋你,等你被五公主扔在大街上嗎?你的膽子可真大,誰都敢跟著走!」
我:「......」
他又看向陳珣,「這是你相好?」
陳珣看看他們又看看我,整理了下衣襟,「哈哈,真是不才在下。」
沒想到風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道:「死變態,你也不看看自己......」
謝扶危暼了他一眼,他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閉上嘴。
陳珣:「......」
他半蹲著,小鳥依人地靠在我懷里,在我耳邊委屈道:「他罵我,從小到大我爹娘都沒有罵過我。」
他直起身抹了下眼淚,傷心得哭起來,哽咽道:「淵明城一點也不好,我想回家。」
風奴估計沒有看到過像陳珣這般柔弱的男子,先是震驚,然后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安慰陳珣,他從小到大都很嬌氣,哪里吃過什麼苦。
如今他吃了三年的苦,自然是一哭就停不下來。
他小聲地啜泣,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他本就長得柔弱,這麼一哭,真是讓人心都快碎了。
我忙道:「風奴就是個小孩子,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抽噎道:「小孩子就可以這樣嗎?」
我與風奴不是很熟,他又對我抱有惡意,是不可能對陳珣道歉的。
可是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陳珣像今天這樣哭得這麼傷心。
無奈之下,我只好叫起陳珣的小名。
「珣寶,你不要在意他人的話,我們才是親人朋友。」
當朋友傷心時,一味地講道理他是聽不進去的,只能毫無保留地站在他身邊,讓他知道我是永遠向著他才行。
他「嗯」了一聲,這才慢慢停止哭泣。
我拿出手帕為他揩掉臉上的眼淚,他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言言,我們才是親人對不對?」
「嗯。」
「真好。」
這時,身后傳來謝扶危的聲音,他淡淡道:「風奴,道歉。」
風奴顯然驚呆了,竟然呆愣愣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
陳珣靠在我身上,虛弱地搖搖頭。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謝扶危道:「天色已晚,阿言,你是回府,還是和陳公子敘舊?」
我與謝扶危的關系淺薄,自然是想和陳珣去的,只是陳珣卻道:「言言,你先跟這位公子去吧,過幾日我來接你。」
「好。」
回去的路上,在馬車里我和風奴相對而坐,他一臉的不爽。
謝扶危笑了一下,「從姜姑娘來到淵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開心?」
我摸摸臉皮,「啊,有嗎?」
「有的,姜姑娘的喜怒哀樂都在臉上。」他移開視線,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落寞。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大概是他鄉遇故知,情不自禁,就像那日我見到你時也很開心。」
風奴忍不住想要開口,但在謝扶危的注視下又默默地縮到角落。
他說:「原來如此。」
13
陳珣是在一個月黑風高夜來找我的,那時我正準備睡覺,人還沒躺下,窗外摔進來一個黑衣人。
「啊!」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我衣衫不整立馬轉身,「言言,快別睡了!」
我疑惑道:「怎麼了?」
他嘆了一口氣,絕望道:「我之前不是扮花魁騙錢麼,以為遇到一個冤大頭,誰知冤大頭大有來頭,今晚我被接到他的府上,本以為又是像之前那樣彈彈琴劃劃水,誰知幾杯酒下肚這狗......這人想霸王硬上弓,我肯定不從啊,只得打暈了他,又順手拿了點東西跑出來。」
我穿衣服的動作一頓,看著快把他腰壓彎的大包袱,十分懷疑我們能否順利逃走。
我問:「臨訾不是被雪封了麼,我們去哪兒?」
他道:「我們先去淮寧玩個幾月,待到春日再回家。」
我搓搓手,「要不你先走吧,我們定一個地方會合,隨后我來找你。」
他輕易地看穿了我的想法,陰笑一聲道:「你不會在等我被抓吧?」
我:「......」
「嗨呀,怎麼可能,你我什麼關系,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不管呢?」
我們暢通無阻地穿梭在黑暗中,心中不念有些奇怪。
偌大個王府,竟然沒有一個侍衛侍從什麼的出現,就連愛在墻上倒掛金鉤的風奴也沒看到。
我扯了下陳珣的袖子,小聲道:「不對啊,太靜了吧?」
他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哦,忘了和你說,我剛進王府就被抓住了,還是一位叫風奴的少年親自把我帶過來的。」
我:「......」
「他似乎有些不喜......」他頓了下,「你們有什麼過節嗎?」
很難和他解釋我和我爹曾對謝扶危做過什麼事,于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離開王府的時候,我總覺得身后有一道視線正在注視著我們,只是回頭去看卻什麼也沒有。
冬夜寒冷,我們坐上在外等候已久的馬車。
我撩開簾子往外看,刺骨的風吹得我一哆嗦,不經意間瞥到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