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明明滅滅,一道白色身影矗立在房檐之上。
陳珣也看到了那個人,「這人不會是傻子吧?這麼冷的天他擱房上擺動作,真的不是腦子有毛病?」
「......」
陳珣不看禁書,我很難給他解釋,這是獨屬于江湖人的一種風格。
但他說得確實有點道理。
因陳珣惹了不該惹的人,第二天我們就在淵明的各處看到了他的通緝令。
上面說他是女飛賊。
我們再也不敢逗留,連夜奔往淮寧。
因計劃趕不上變化,再加上天氣和走錯路的原因,我們最終被困在一個不知名地方的山洞。
陳珣摸著下巴在洞口研究輿圖,「是這條路沒錯啊。」
我走過去一看,提醒道:「有沒有可能你拿反了?」
他半信半疑地把輿圖轉了個向,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我就說,但是哪邊是北來著?」
我:「......」
「你一般都是怎麼看的呢?」
「哈哈,我亂看的。」
陳珣曾說,他之所以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從大漠走到淵明,是因為他每到一個地方就要被賣進青樓一次,每次都要花上將近半月的時間去騙傻男人的錢來當路費。
現在一看,他能活到現在,純屬老天開眼。
我們兩個坐在地上研究了很久,都沒有找出北在哪里。
我擔心道:「現在怎麼辦?」
「好說好說。」他撿起一根小樹枝往輿圖上一拋,指著小樹枝分叉那處的路線,「等雪停了,我們往這里走。」
我:「......」
我為自己的莽撞和盲目的信任感到十分后悔。
我以為我爹就夠不靠譜了,想不到他比我爹更甚一籌。
傍晚時分,雪終于停了下來,只是舉目四望,雪茫茫一片,連個人家也看不見。
趁著最后一點光亮,我和陳珣就近找些柴火來度過夜晚。
等我們抱著柴火走完最后一趟時,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
陳珣走得快,并沒有注意到我的情況。
我吐了一口雪,從地上爬起來正要看看是什麼東西絆的我。
誰知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一跳,我腳邊躺了一個人。
「陳珣!陳珣!」我趕緊呼喊他。
陳珣聽到聲音趕緊跑了回來,「怎麼了?」
我指了下腳邊那個快要與雪融為一體的「尸體」,他蹲下把「尸體」翻了一個面,我們對視一眼同時驚呼出聲。
「謝扶危。」
「那個王爺。」
陳珣又探了下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氣。
他抬頭看了下背后的高山,詫異道:「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不死?這運氣,去賭場的時候可以把他帶上。」
「......」
陳珣把謝扶危抗回了山洞,柴火不停地往里添,又給他灌了些熱水,可他除了一絲氣息尚存,身體依舊冷似寒冰,沒有一點暖和起來的趨勢。
我摸了他的臉,感嘆道:「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冰肌玉骨啊。」
陳珣說:「冰肌玉骨個鬼,這人顯然是寒毒發作了。」
「......」
我們身處荒郊野外,現在天也黑了,根本找不到大夫。
我和陳珣商議了一下,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
我和他劃拳,誰輸了誰就給謝扶危用身體驅寒。
三局兩勝,陳珣一臉屈辱的表情開始脫衣服。
他當了一夜的湯婆子,直到天亮時才烏著嘴唇睡去。
不得不說謝扶危運氣真的很好,他的身體逐漸有了溫度。
我早早地醒來烤餅子,隨著火星子「噼啪」一聲響,謝扶危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眼是淡淡的紫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冷淡薄涼。
他一直望著山洞的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想著他這麼久了還沒進食,把餅子遞到他眼前。
「謝扶危。」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他終于從思緒中清醒,又從地上坐起來,臉上緩緩掛上了笑容。
可我能感覺到他的笑并不是因為高興。
他的臉上像是戴著一個面具,擋住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把餅子掰成兩半塞到他手里,「這里只有我和陳珣這個傻子,你不想笑就不用笑,不想說話就不說。」
他一怔,笑容漸漸在臉上消失。
「做了二十年的謝硯,真的能做一次謝扶危嗎?」
我啃著餅子點頭,又想到每個人的路不同,話不能說得那麼滿,「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這里你就只是謝扶危。」
我想起一件事,又說:「對了,你怎麼會掉下懸崖?」
他聳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探聽秘密被發現了,在逃脫追兵的路上又犯了寒毒。」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你可真是不見外啊,這都敢和我說。」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阿言一向膽大。」
「我命可不大啊,你可千萬別說其他的事了。」
「好。」
14
陳珣醒來不久,謝扶危又倒下了,他臉色慘白,脆弱得像個陶瓷娃娃。
白茫茫的雪地里,陳珣背著謝扶危,胸前還掛著沉重的行李。
我看著他的背影,幾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三年前的影子,他似乎一下長大了。
以前我爹總說,我和他成親和小孩子過家家沒區別,雖然放心,但是鬧心。
所以,他想盡辦法撮合我和姓柳的,誰料這姓柳的不僅花心還壞心。
陳珣走得十分緩慢,眼看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出去,我說:「要不把你的行李扔一點吧?珠寶哪有命重要,何況你身上還背了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