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道:「朝堂風云詭譎,而他作為一個王爺,幾次三番險些喪命,還身中寒毒,我覺得我們可能沒命享受。」
「你怎麼知道他中了寒毒?」我問出心中的困惑。
陳珣沉吟了一下,說:「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去薛叔叔家里玩,他家里的一個小客人發病的時候就如謝王爺一般。那時正值夏日,你把人家當冰塊一樣抱著睡覺。」
薛叔叔就是隱居在安陽縣的名醫。
我:「......」
「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正常,那時你也就四五歲的樣子。」
謝扶危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突然道:「往南走三百米后向東直行。」
陳珣驚喜地轉過頭,「老兄,能自己走兩步否?」
「陳兄見諒,否。」
下一刻,謝扶危又暈了。
陳珣:「......」
「你說他是不是不想走路,所以裝暈?」
我:「......」
經謝扶危的指點,我們在傍晚來臨之時,順利在一個村子里落腳,陳珣休息片刻后,又去鎮上花高價請了一個郎中過來。
已是深夜,郎中終于從房間里出來。
他皺著眉頭說,謝扶危內有寒毒,外有刀傷,情況本就危急,但他絲毫沒有求生的意志,如若天亮之時沒有醒過來,我們就要做好收尸的打算。
等郎中走后,陳珣難以置信道:「他真的是王爺嗎?我怎麼覺得他過得還不如一個乞丐。」
我說:「我第一次遇見他,他比乞丐還慘。」
「之前做花魁的時候,我曾聽聞......」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壓低聲音附耳過來,「他是上面那位用來給宸王當試劍石的,可惜這些年他羽翼漸豐,頗得民心。上面那位身體式微,宸王又重手足之情,所以......上面起了殺心。
」
他直起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又道:「我本來還不信,可如今......」
我也跟著嘆了一口氣,謝扶危比我想象的還要慘。
他沒有退路,只要還活著就必須爭。
我想起晚上他說的那句話,做了二十年的謝硯,能做一次謝扶危嗎?
他似乎做不成謝扶危了。
也不知謝扶危的運氣是好還是壞,第二日上午,在我們以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居然撐著一身傷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那時我和陳珣在外面一個拉二胡一個吹嗩吶,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臉上的笑容一頓,疑惑地看著我們,「阿言和陳兄在做什麼?」
我默默收起二胡,「哦,今早陽光明媚,正適合陶冶情操。」
「嗯,沒錯,就是這樣。」陳珣沉著一張小臉點頭。
「是嗎?」謝扶危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表示十分懷疑。
我和陳珣就跟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這時,門外一個大叔把腦袋探了進來,大聲問道:「張嬸說你屋死人了,是這里嗎?」
我:「......」
陳珣:「......」
陳珣趕緊跑過去,把大叔連拉帶拽地弄走。
謝扶危將目光從門外收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陽光明媚,陶冶情操?」
「哈哈。」我尷尬一笑。
「這樣也好。」他披著外衣,緩緩走到我身邊,微微一笑道,「能得阿言與陳兄這般重視,此生足矣。」
「你不覺得晦氣嗎?」
「難得一片真心。」
我懷疑他在陰陽我和陳珣。
「好了阿言。」他摸了下我的頭,「有東西吃嗎,我快餓死了。」
「有......有的。」
15
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才徹底停下來,難得一個放晴天,我和陳珣開心地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
安陽縣那邊很少下雪,在我的記憶里,最大的那場雪也只能堆個手掌大的雪人。
我爹曾說,這雪還沒有他十天沒洗澡身上的搓下來的泥多。
陳珣興奮得像個傻子,不停地朝我的方向扔著雪球,我堆的雪人的頭都被他打掉了。
我偷偷捏了個大的,陰笑著想把他一下打趴下,誰知他特雞賊地躲開了。
「欸?打不到我,打不到......」
大雪球命中從陳珣后面路過的謝扶危的額心,他悶哼一聲倒在雪地里。
我和陳珣對視一眼,趕緊跑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謝扶危躺在地上,左手搭在眼睛上,半天沒有說話。
他真是流年不順,外傷不斷。
我緊張道:「沒事吧?不會被我砸暈了吧?」
「有可能,以前我也被你砸暈過。」陳珣深以為然地點頭。
我:「......」
我蹲下來去檢查謝扶危的情況,他突然悶笑出聲,道:「無礙,剛剛只是在想一些事。」
「哦哦。」
我覺得他太悶了,正想著怎麼讓他動起來,陳珣比我動作還快。
「看來是沒事了。」他把雪人的頭托在手里,對著我們的方向砸過來,「言言,謝兄,一決勝負吧。」
我:「......」
謝扶危:「......」
謝扶危眼疾手快地拉起我躲開,雪球砸在地上。
泥人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我們。
最終我們兩人追著陳珣打,直打得他跪地求饒。
等玩累了,我們三人就躺在雪地上休息。
天上忽然升起一朵煙花,謝扶危恍惚道:「要過年了嗎?」
陳珣驚叫一聲,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哎呀,我忘了今天除夕,我托王大叔買的東西還沒去拿呢。」
他把我們一個一個從地上拉起來,又從屋里拿出兩幅對聯讓我們貼。
我看著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沒有必要吧?」
陳珣瞥了一眼謝扶危,卻道:「這是我們重逢以來的第一個新年,可能也是最后一個,總要熱熱鬧鬧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