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嗎,哈哈。」
「我剛剛記起來一點事,小時候那個送我們煙花棒的小哥哥就是他。」
陳珣倏然抬起頭,卻在觸及到我視線時又很快垂下目光,笑得勉強,「那你......」
「我什麼?」
「你小時候可喜歡他了。」
我心想,廢話,誰不喜歡送我們稀奇玩意的大哥哥呢?
「那個夏天,只要他一犯病,你就會陪著他一起睡覺。」
雖然我不太記得了,但是依我對自己的了解,小時候的我可能是貪圖他身上的涼意。
我隨口一問:「你怎麼知道?」
「那時候我們兩人就睡在他身邊啊,你睡左邊,我睡右邊,我們三個人一起聊天。說真的,你小時候真夠渾的,有時候他說著說著就暈過去了,你又把他搖醒接著聊。」
「......」
我心道,謝扶危的脾氣真好,這都沒有想要打死我。
陳珣接著道:「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有時候你睡著了,他也會把你搖醒,趁你睜眼的時候,他立馬裝作睡著了,每次你都以為是做噩夢了。」
「......」
「其實小時候我很羨慕他,他雖然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可他懂很多東西,你問什麼他都知道。不像我,只會傻傻地跟在你身后,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禁書上曾說,倘若一句話中,前半段是夸獎別人,后半段是貶低自己,且用「不像我」這三個字轉折,那麼這句話被稱為茶言茶語,說這句話的人叫綠茶。
經典語錄就是:哥哥,姐姐的妝化得可真好看,不像我,只會素面朝天。
或者,姐姐,哥哥長相俊美性子又溫柔,真受姑娘們歡迎,不像我,木訥寡言,只認識姐姐一個姑娘。
我說:「綠茶,你是綠茶。」
他顯然也看過禁書,還和我看的是同一本。
他尷尬地「哈哈」一聲,用雙手捂住臉。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我現在的樣子實在丑陋,我既希望你能夠永遠開心快樂,又自私地想要成為能給你帶來快樂的那個人。」
「三年前的不告而別,雖非我愿,但我讓你名譽掃地。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提起這件事,可我還是想要爭一爭,明明我們才是最先認識的,不是嗎?」
陳珣放下手,直直地看向我,他面上平靜,甚至在對上我視線那刻笑了一下。
我說:「這倒沒有,你消失的第二天,我爹到處散播謠言,說你從小就身患不治之癥,可我不離不棄,還遵守婚約嫁給你,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忠貞女子。伯父伯母理虧,還跟著承認。」
他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突然問我:「言言,你怎麼會出現在淵明城?」
我大致把被柳之崖擄走我的經過講了一下,又害怕他擔心,省略了被壞人賣入青樓這一段,直接說到了遇上謝扶危。
他道:「他呀,真是惡有惡報。」
「怎麼了?」
「聽說他之前好像得罪了哪個大人物,被貶去偏遠之地做官,途中又被山匪打斷了一雙腿,此生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
「還是無意中聽那小侯爺說的,這麼一說,我懷疑當初擄走我的人也是他。他想要偷偷納你為妾,那麼首先就要讓我消失,恰好你表妹和他人私奔,給了他可乘之機。」他沉思良久,又道,「費盡千辛萬苦把你帶去淵明城,卻又輕易地把你放走,這似乎有些不合理?」
通過我對柳之崖的觀察,我發現他只是病態地喜歡那種知書達禮卻又嬌弱的女子。
一旦發現他看上的女子不符合他的想象,脫離他的掌控,他就會原形畢露,變得歇斯底里。
我把這一想法告訴了陳珣,他沉默了一下,說:「他可能不行。」
這時外面傳來「撲哧」的笑聲,五公主打開車門點頭道:「這點我可以作證,我扒過他的褲子,他......太小。」
陳珣一把捂住我的耳朵,臉色不明道:「你怎麼在這里?」
五公主噌地一下站起來,「作為暗夜使者·少女暗衛·悠,我本來想暗地里多送你們一程就走,沒想到你們說話實在有趣,這一聽就到了現在,抱歉,我現在就走,后會無期。」說完她直直地升上天。
隨即我們聽到外面又有人說話。
「公主,繩子不夠長,接下來你自己飛吧。」
「大膽,叫我暗夜使者·少女暗衛·悠!」
我:「......」
陳珣:「......」
18
七天后,我們在臨訾逗留時遇到了我爹,他鬼鬼祟祟地躲在街角。
陳珣眼尖地看到他想躲的人,過去引開了他們。
我爹應該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我站在他身后都沒有發現。
我出聲道:「大叔,你做什麼呢?」
我爹差點被嚇飛,他捂住胸口緩慢地轉身,在看清我的臉時,從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輕輕打在我身上,吹胡子瞪眼道:「大叔?姜采言你叫誰大叔呢?哪家大叔能把你生出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說:「哎喲,原來是我爹爹啊。」
「你也知道是你爹啊!我還以為你不認識你爹了呢。」我爹說著說著眼睛一下就紅了,他的聲音哽咽,「離開這麼久,你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
」
「條件不允許啊。」我無奈攤手。
「許郎,許郎?」
耳邊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我爹按著我的頭往地上一蹲。
我偷偷往外看,是一個中年美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