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太看我掏出了符紙,那雙銳利精明的小眼睛這才正眼瞧我:
「你這姑娘,確實是遇上臟東西了。」
她拿過我的符紙:「你要是想擺脫他,我有法子。」
老太太蒼老的手指仔細撫摸著符紙,眼里迸出一道亮光:「但你必須要告訴我,你是在哪位道長處學來的畫符。」
不行,我現在肯定不能告訴她我是陰差陽錯進了個小網站,才學來的這個符紙。
我故意道:「是我師父,他是正宗茅山道士,道法可厲害了。」
老太太不屑地切了一聲:
「你師父要是這麼厲害,你干嗎不去找他!」
我哭喪著臉,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隨口胡謅:「婆婆,你是不知道,我師父他神出鬼沒,我已經七八年沒見過他了。」
老太太神色頗為猶豫,「那行,我老婆子就幫你一把。」
她打開病床旁邊的抽屜。
掏出一截香遞給我:
「這是息影香,你一定要在他來之前把香點上,不能早,也不能晚。」
我寶貝一樣地雙手捧著,嘴里連連說著:「知道,知道。」
老太太在我離開之前又叮囑了一句:「他要是執念太深,不肯放你離開,你就將這根桃木簪子掰斷。
「屆時,只會有高人相助。」
我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地接過桃木簪。
5
三天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我靜靜地坐在房間里,手里緊緊攥著打火機。
面前的香灰爐里正插著老太太給的那根香。
我裹著毯子,腦袋支撐不住地點頭。
跟那日在墳地一樣,我房間里突然刮來一陣怪風。
陰冷中纏著蠱惑人心的桃花香氣。
我被吹得一激靈。
還好,在鬼新郎抱住我前,我搶先點燃了那根招魂香。
突如其來的下墜感讓我驚慌不已。
我抬手卻摸到冰冷華麗的黑色絲綢。
頭頂傳來男人的輕聲斥責:「別亂動。」
極具有暗黑風格的冥府建筑映入眼簾,幽暗的宮殿燭火發著幽幽的藍光。
我這是來閻王殿了?
我一個彈射,從男人懷里拱出來。
「你……你不是被我的香驅走了嗎?」
他露出一個淺笑:「阿蓁,你真以為她能攔得住我?」
背后莫名出現一股推力,將我重新搡進他懷里:
「那孟婆給你的是息影香,被我給換成了招魂香,若你不點香,我也不會那麼快確定你的位置。」
男人的眉眼陰郁,戾氣匯聚。
那雙勾魂的桃花眼里泛著冰冷肅殺之意:
「那老家伙,還妄想螳臂當車。」
他手指勾纏把玩著我的頭發,不緊不慢地說:「那陰司河水正逢大漲,阿蓁如果再和她有來往,我不介意把她丟進河里喂魚。」
聲音一出,我汗毛瞬間豎立。
摸符紙的手也跟著頓住了。
他伸手輕佻地摸我的臉:「若是阿蓁敢逃,我定會讓那孟婆在這冥界日日受苦,生不如死。」
十幾年沒掉過眼淚的人,居然被嚇哭了。
我委屈巴巴地給自己抹眼淚。
心里忍不住腹誹,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老天爺?
要讓我遇到這麼個煞神呀!
6
冰涼的吻印在我耳畔。
粗糲的指腹替我擦去眼淚。
他仿若同我說著情人之間的蜜語:「三日前,阿蓁答應嫁給我,定然是不會棄我而去,對吧?」
尾音帶鉤子。
我心尖尖都怕到發顫:
「自然……自然是不會離開你。
」
他這才滿意,冰涼陰郁的氣息將我緊緊包裹。
我牙齒不住地打戰。
不過片刻,我的眼睫毛甚至結上了冰霜,手腳也全然沒了知覺:
「帥哥,我好冷,你再抱著我,我就要被你凍死了!」
我有氣無力地對他說:「你把我帶到這里,是不是為了把我凍死,變成鬼了好跟你湊一對兒!」
他垂眸沉思。
總算把我放出了他的懷抱:
「阿蓁,是我思慮不周。
「這冥府是至陰之地,你的身子受不住,待我去畢方山取回長明火種為你取暖。」
那是畢方神鳥的地盤。
區區鬼使,竟能入神邸?
我滿眼不可置信:「你瘋了?」
他眉眼盡是悲憫,臉仍然是在笑:
「我早就瘋了,早在一千年前就瘋了。」
他打了個響指。
一匹白色的戰馬突然出現在大殿下方。
他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簌簌的風聲里是他對我的執念:
「阿蓁,待我取回長明火,你莫要食言。」
7
冰冷華宇的宮殿,處處殘留著那人的氣息。
我起身,在那具盔甲面前停住了腳步。
看得出來,這盔甲的主人很愛護它。
但是為何又會讓銀色的甲胄殘留黑色的血跡?
我手不由控制地放在了盔甲上。
剎那間,萬千戰士的英魂在我眼前閃過,英勇赴死的濃烈殺氣將我嚇得心驚膽戰。
我看到了,那個男人。
他是這群將士的首領。
這甲胄,是他在世時的戰袍。
他應該是名受人敬仰的大將軍。
可他死后為什麼會成為冥殿的主人?
又會什麼會偏要與我成親?
我心底的疑惑太多了。
難道,是我前世與他有過一段露水姻緣?
越想越離譜了。
我把老太給我的桃木簪拿了出來。
趁現在他人不在,我一定要抓緊時機,逃出去。
說著,我便把那柄桃木簪給折斷了。
誰知,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那男人竟然提著一盞長明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