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覷了我一眼,有點猶豫。
一旁的林妃哭著說:「陛下,你就讓夏姑娘試一試吧!小奴兒不行了。」
小奴兒是皇六子的小名。都說賤名好養活,所以林妃便給皇六子取了這個小名,還給他認了天井邊的老槐樹做干娘,希望皇六子能夠平安長大。
陛下被林妃鬧得不行,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便讓人引著我進了內殿。
臨行之前還不忘警告我一句:「夏杳,若是小奴兒有任何不測,朕讓你給小奴兒陪葬。」
「是。」我叩頭行禮。
然后把早就煎好的藥喂到皇六子嘴中。但皇六子現在已經什麼都喝不下去,就算我撬開他的嘴也咽不下去。
沒辦法我只能用嘴對嘴給他喂下去。一旁的宮女太監看到我這樣做嚇得半死,連連跪地把頭叩在地上,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因為皇六子若是死了,這些人都要殉葬,所以他們比誰都希望皇六子能夠渡過難關。
好在皇六子最終還是喝進去了。
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等人也等命。
第三日下午,皇六子的燒漸漸退下去,身上大片大片的痘也消了很多。整個人也清醒過來,知道喊餓喊疼了。我知道皇六子已經性命無礙了。
林妃喜極而泣,竟然想要給我下跪叩首,我連忙扶起林妃。
陛下見皇六子的病情日漸轉好,解除了我的禁足,讓我隨侍皇六子,以后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我再次叩頭謝恩。
而后,林妃立馬將我扶起,對我千恩萬謝,說日后一定會好好感謝我。
但我知道我在林妃宮中待不了太久,我的目標也不是林妃,而是小閆妃。
果然,小閆妃聽說我治好了皇六子之后就大發雷霆。她本來想皇六子就此死了,宮中就無人能與她匹敵,沒想到皇六子竟然活了下來。
所以小閆妃央求陛下把我要了去,說她身體不適,宮內的女醫都醫不好,非要我去專門給她治病。
宮內人都知道小閆妃跋扈,林妃沒有的東西她都要有,林妃有的東西她更要有。因為林妃是宮中唯一有子嗣的嬪妃,小閆妃便對林妃百般打壓。
而陛下對小閆妃一直是有求必應。
小閆妃鬧上兩鬧,陛下便把我指給了小閆妃做女使。
小閆妃要我過去后,每晚都拿著帶刺的藤條抽打我的后背,讓我整夜整夜地跪在殿外,把對林妃母子的恨意全部發在我身上。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抬頭望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也許阿兄也和我一樣,看著同一個月亮。
后來小閆妃膩了,便不再管我,整天和陛下膩歪在一起。
可是陛下畢竟這麼多年沉迷金丹、修仙煉藥,身體早就被掏空。
與小閆妃歡好的時候總是力不從心。
小閆妃也覺得不盡興,又想讓陛下展顏,便問我可有什麼法子?
法子,我早就準備好了。
就等著魚兒上鉤。
之后每次侍寢之前,小閆妃都會端上自己親手熬的「湯」,一口一口地喂給陛下,然后兩個人在鴛鴦帳里面交歡。
陛下第二日起來后總是會覺得身形困頓,像被人榨干了精力一樣。
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的龍馬精神,便對小閆妃更加愛不釋手。
其實小閆妃給陛下熬的不是湯,而是壯陽藥。
我并沒有在壯陽藥里面動手腳,也沒有機會。因為陛下每日接觸的所有東西吃食都有太醫把關,這個壯陽藥不過是讓他的日子過得快一些,預支將來的壽命。
如此又過了一年。
此時長寧生子,我便央求小閆妃想出宮一趟。小閆妃對這段時間我的表現很是滿意,欣欣然擺手答應。
當年事情結束后,趙淮生以布衣書生的身份重新上書圣上,奏疏中有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君主不仁以蒼生為芻狗。】痛斥閆千城為官不仁。陛下震怒,當庭杖責趙淮生。血肉橫飛間,趙淮生漸漸握緊拳頭,不再言語。
趙淮生傷好之后就被發配充軍。所有人都以為戰場是趙淮生的天地,他會從小趙將軍真正變成趙將軍。但趙淮生此次從軍之行并不順遂,雖多有戰功,在戰場上多次救了虞老將軍的性命,卻仍然是一個小小的千戶。
對此眾人一陣唏噓。我曾聽阿兄說過,趙淮生十五歲就曾生擒敵軍幾員大將,是赫赫有名的小趙將軍。騎著高頭大馬進城的時候,百姓無不歡呼夾道歡迎。
而現在,一是在太平年代并沒有一戰出名的機會,二是趙淮生得罪了閆千城和陛下,晉升之路便遇到了重重梗阻。
不過虞老將軍還是把小孫女許配給了趙淮生。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也希望這個年輕人未來能夠有所作為。
長寧也算是得償所愿。
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嫁給了自己的愛情。
婚后,趙淮生對她很好,長寧總說這樣的幸福太不真實,害怕有一天就飄沒了。
我便勸長寧不要想那麼多,過好當下的日子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