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東似乎有些糾結,一會摸下巴一會摸后腦勺的,最后痛下決心地站起。
變成了一只白狼。
我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黑團子?」
白狼點了點頭,輕輕一躍跳到床上趁機盤踞在了我身旁。
我沒戳破郎東這點小心思,輕輕順著他頭上柔順的毛發,思緒飄到了十多年前。
10
十多年前的夏夜,有一場前所未見暴雨。
雷電裹挾著豆大的雨點呼嘯而來,將我們躲藏的老巢淹得一干二凈。
族長站在一塊破木板上望天感嘆,「不知是哪個倒霉蛋化形引來如此大的劫數。」
族人沒這麼多閑情逸致,只顧著四散著逃跑。
我跟幾個同窗一起推著族長的小木板飄了一段,飄到了山腳死路上。
「往上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我們又拽著族長往山上跑。
跑著跑著天上突然響了個驚雷,我嚇得腳一軟滾到了旁邊的石堆里。
等我爬上來的時候,它們都不見了。
雨依舊不停的下著,周圍的山石跟著搖搖欲墜。
我沒什麼腦子,唯一值得稱贊的就是聽話。
我玩命兒似地往上跑,跑著跑著沒看見戰友反而發現到頂了。
山頂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我湊過去只看見一雙黑亮的眼睛。
它好像是被雷劈了,身上一股奇怪的味道,還有大大小小血流不止的傷口,感覺馬上就要嗝屁。
族長常說:幫助也是一種修煉。
于是我這麼小的一個身子拖著這坨黑玩意,一路走一路摔,光找了個能避雨的大石頭就累得眼冒金星了。
這時候黑團子已經閉上了眼,不知道是我摔的還是自己疼暈了。
我貼著他瑟瑟發抖,過了半個多點,雨停了。
于是我又出去采了止血草藥,給它敷上外加一通舔舐止血法。
天亮的時候黑團子還在睡,我剛要跑去找族人的蹤跡,他們已經先一步找到了我。
族長看到被我抹成花瓜的黑團子,無語凝噎。
他氣憤地戳著我的腦瓜殼說,「這麼多年講的草藥課是聽到狗肚子里了。「
有止血作用的本來是茅草,讓缺心眼兒的我換成了茅根。
怪不得我嚼的時候,感覺挺甜的。
我們幾人把黑團子抬回了老巢,給他重新包扎治療。
這玩意兒是我帶回來的,當然得讓我一個人照顧。
我看這個黑團子就跟叫花雞一樣,身上結了一層又一層的痂把全身各個角落都糊死了。
我以為它是生了病,于是為了讓它心情愉悅一點就挨著它喋喋不休地講故事、講我的愿望。
后來有一天,叫花雞熟了。
血痂一層層開裂,里面露出了一只純白的、毛發上鍍著金光的狼。
我四腳亂竄跑著去找族長,卻不想白狼慢悠悠地跟著我一起去了。
它向族長彎了彎腰,神情有些鄭重。
族長也不害怕,反而把我轟了出去,自己跟白狼對峙著。
那天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白狼。
倒是族長總捋著胡子,一臉笑意地看著我說,「傻人有傻福啊!」
11
白狼的尾巴纏上我的手臂,腦袋也不規矩地往我懷里拱著。
我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垂眸問,「我什麼時候是你老婆了?」
白狼停下了小動作,聲音有些委屈,「你不記得當初跟我說的話了嗎?」
我疑惑地撓了撓頭。
怪我,嘴太碎、話太多,啥也記不住了。
「你說將來想建個地方,讓所有未化形的動物都有地方生活。」
「你說自己腦子不好,萬一化形的話沒地方呆咋辦,要是有人能建個集中營就好了。」
「你還說這些愿望靠自己肯定沒戲,不如傍個有才華的老公。」
我急忙捏住郎東那張滔滔不絕的狼嘴,「別說了別說了,我以為你那時候聽不見呢。」
看著白狼水汪汪的眼睛,我心底涌上一絲酸澀,我的一句玩笑被他如今實現成這樣,要花費多少心血與精力。
「你就因為這個建的公司,聘用的化形者?」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倒也不全是。」郎東掙開我的桎梏,吊兒郎當的答。
好家伙,剛醞釀好的情緒跟眼淚全都縮回去了。
我推開他毛茸茸的大腦袋,把白狼往地上踹。
我剛才是真的想接受他了,他給我整這出。
郎東突然變成了人,衣服因為來回化形早不知道飛去哪了,他飛快地將被單圍在腰間,然后撲過來把我圈在懷里。
我看著他緊繃的肌肉,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很緊張我。
我故意側頭不看他,表現出一副生氣又不情愿的樣子。
我聽到郎東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把我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我的老婆啊,她修煉賊慢,我要是不以她的名義做好事,也不知道她啥時候才能化形為人呢。」
我猛得回頭看他,只見那雙黑亮的眸子里盛著滿滿的溫柔笑意。
怪不得我明明修煉最慢確是最先化形的,原來是有人在替我負重前行。
「可是我們族長應該不會同意咱倆的婚事,畢竟有種族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