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往自己前胸口袋里鼓起的那小團拍了下。
那一下,剛好拍到我屁股上。
5
陰云籠罩的天幕下,廖淮張開他深黑如夜的長翼,破開勁風往懸崖下俯沖。
我縮在他衣兜閉上眼睛,雙手死死拽住他胸前的襯衣。
廖淮速度極快,他從亂石林立的峭壁上掠過,向城市中央飛去。
那感覺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百倍。
等廖淮重新落地,把我從衣兜里掏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暈頭轉向,整個人蔫蔫地掛在他手里。
他另一只手食指拇指并攏,兩指掐在我腮幫子上蹂躪一番,「這就不行了?」
「還真像書上說的,嬌軟得不行,不易飼養。」
我抬眸,沒精打采看他一眼。
「掉進水里會死,磕著碰著了會死,太冷會死,太熱會死,餓著了會死,吃太多撐著了也會死……」
廖淮揉揉我發頂,打趣道:「你說說,是不是沒用?」
我嗚啊一口咬他食指上,這龍好煩啊,都快把我擼禿了!
「喲,還生氣。」
「再咬不給你買小零食了。」
看在食物的面子上,我勉為其難地松開口。
見廖淮又要把我往兜里塞,我急忙發出抗議。那里空間太小,錮得我腰酸背痛。
我抬手指指他頭頂上。
廖淮睨我一眼,「想坐上來?」
我殷勤地點點頭。
「得寸進尺。」
我睜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著他瞧。
廖淮:「……」
「服了你了。」
這樣說著,廖淮還是把我舉到他頭頂上。他不忘囑咐我:「抓牢我龍角,掉下來我可不負責。」
廖淮墨黑的發軟乎乎的,兩個小黑角從他蓬松的發間冒出來,只可惜他其中一個角斷了三分之一。
斷開的地方很不規整,摸上去刺刺的,莫名的我心里悶悶的,很不舒服。
廖淮帶我到城中心的一家面包店里,隔著老遠,我就聞到了烤面包的香味。
我扯扯他頭發,用手指指剛烤出來還冒著熱氣的蛋撻,「嗷嗷嗷!」(這個這個!)
「嗷嗷!」(那個那個!)
廖淮食指曲起,往我腦門上彈了下,「知道了,急什麼。」
選完面包結完賬后,廖淮從正在冒著熱氣的面包上撕下一小塊給我。
我饑腸轆轆地伸手去接,剛要碰到,廖淮的手就重新縮了回去。
我因為用力,身體太過前傾,差點兒從他頭頂上翻下去,還好他及時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我。
我不滿地嘟囔:「嗷!」(干嗎耍我!)
廖淮卻把那小塊面包舉到唇邊輕輕吹了兩下,「燙,我給你吹吹。」
我呆住。
為什麼廖淮這條龍明明黑得像炭,我卻覺得他在閃閃發光?
6
廖淮先是征服了我的胃,現在又征服了我的心。
在廖淮帶我到裁縫鋪子,給我定制符合我大小的衣服時,我愿稱他為世上最好龍媽媽。
裁縫是條紅色的噴火龍,他頭上戴著灰棕色的毛線帽,鼻梁上架著副老花鏡,棕黃的眼睛有些渾濁。
廖淮喊他李叔,兩人看上去很是熟稔的樣子。
李叔用軟尺給我量尺寸,我配合地抬手抬腳。
他問廖淮:「想做些什麼樣的呀?」
廖淮看我一眼,「可愛一點的吧。」
沉吟片刻,又道:「每個季節都多做幾件,書上說這種小東西要保持衛生,不然很容易生病。」
「得嘞。」
李叔量得很快,才完成任務,我就屁顛屁顛地撲到了廖淮懷里。
我用臉蹭蹭他,他就溫柔地替我順順毛。
「三天后來取,不過阿淮,你怎麼開始養這種嬌滴滴的小東西了?」
聞言廖淮順毛的動作也沒有停,他食指伸到我下巴下給我撓癢癢,我抬起頭舒服地直打呼呼。
「撿到了又不好扔,就當是陪陪我。」
李叔抬手摸摸尖下巴上的白胡子,笑道:「按我說還是養狗好,皮實也更聰明些。」
他招招手,「來,招財,咱給阿淮表演表演。」
李叔口中的招財,是只肥嘟嘟的二哈。這會兒它正趴在門口傻乎乎地伸懶腰。
我居高臨下斜睨它一樣,心想李叔是老眼昏花了吧,就這玩意能比我聰明?
他高喝一聲,招財懶洋洋走了過來。
李叔撕開一包小牛肉干,命令道:「抬左手。」
招財抬起左爪。
「抬右手。」
招財抬起右手。
「雙手都舉起來!」
……
我譏笑,就這?就這?
我扯扯廖淮襯衣角,示意他,走去給他們秀秀什麼才是真正的王者。
廖淮讀懂了我的意思,他眉毛一揚,眼底溢滿光彩。
他說:「這些東西我家小人兒也會。」語氣里是藏不住的炫耀。
「來,寶貝,抬右手。」
我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
「轉圈。」
我靈活轉了個圈。
「親親。」說著,廖淮頭一低把臉湊到我面前。
裁縫鋪里點著燈,廖淮整個人籠罩在暖黃的燈火里頭,他側臉輪廓硬朗,光影里我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美色惑人,猶豫兩秒,我吧唧一口啃了上去。
他點點我鼻尖,「還挺聽話。」
我移開眼,臉燙得可以煮雞蛋。
「汪汪汪!」
這時傳來幾聲犬吠,招財昂著腦袋一副不服的樣子。
李叔笑瞇了眼,「喲,這是干上了。」
他來了興致,從兜里掏出個小球拋出,「來,招財接好了。」
只見胖哈靈活一躍,穩穩地將小球接在口中。
它嘴角一扯,沖我挑釁地笑了笑。
嘁!
我從廖淮兜里拽出枚水果硬糖,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