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淮問:「你也想我扔你接?」
我重重地點頭,堅定地看著他。
廖淮擔憂地看我一眼,最后還是將糖向我拋出。
他刻意將糖果拋到我面前,只要我一抬手就能穩穩接住。
但我算準了小球落地的位置,卻沒有算準手心里的手汗。
我手一滑,啪一聲脆響后,糖果砸到了我腦門上。
我慘叫一聲,蹲地抱頭。
感覺自己腦殼碎掉了。
廖淮嚇了一跳,忙撩起我劉海來細細查看。他修長的眉蹙起,半晌后自責道:「紅了。」
招財:「汪!」語調上揚,頗為歡快。
我扭頭一看,那只傻狗是在笑嗎?!
還有,我為什麼要自降身份做這種蠢事?!
我是有什麼大病嗎,要和一只狗比?!
離開時李叔突然說:「阿淮,這個你也帶上,是幼茜小姐的。」
他遞出剛做好被精心包裝的新衣,廖淮眸光微暗,他垂眸淡淡掃一眼,面無表情道:「知道了。」
7
幼茜?是誰呢?
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后,廖淮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
像是被拖進深海里,身上纏滿腥濕的水草。他拼命掙扎,卻被無形的枷鎖拽著下墜。
殘陽往黛青色的群山里墜,暗紅的余暉落在他肩頭,我在廖淮眼底看到斑駁的銹色。
很快,我也不由得悲慟起來。
我乖順地窩在廖淮襯衣兜里,用腦袋拱拱他,低嗚幾聲,你怎麼啦?
廖淮嘴角掀起,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乖,我沒事。」
我問系統:「幼茜是誰?」
系統的回答很含糊,它說:「對她,廖淮永遠無法拒絕。」
回莊園前,廖淮反常地把我裝進書包里。
他將新買的葡撻遞到我懷里,囑咐我:「你乖乖吃糖。
」
他捏捏我腮幫子,「你乖乖的,不要發出聲響知不知道。」
我懵懂地點頭。
眼巴巴看著廖淮將拉鏈一點點合上,書包側面并未合攏,他留了條細縫,是給我呼吸用的。
逼仄狹小的空間里,我仿佛嗅到了山雨欲來前濕答答的空氣。
潮濕、陰暗,直壓得人透不過氣。
也不知在這幽暗死寂的空間里待了多久,一道清亮宛轉如夜鶯的女音忽地響。:
「廖淮,你怎麼現在才到?」
「你原本應該像狗一樣,在莊園門口對我搖尾巴歡迎我回來的。」
趾高氣揚,帶著高人一等的傲慢,仿佛廖淮是她的所有物。
我心里涌上怒火,已經猜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個幼茜。
廖淮卻答非所問:「李叔托我帶回來的。」
「我在問你話!」
幼茜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像指甲割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忽的,廖淮被人狠狠一撞。
在包里的我,也跟著人仰馬翻。
我透過拉鏈的細縫小心翼翼向外望去,靜謐的月色下,我看見一張扭曲詭異的臉。
幼茜的臉不知受過怎樣的傷,竟被削去三分之二。剩下的皮肉翻卷著,介于半人半龍間。
尤其是她現在正在生氣,一張臉也變得更加猙獰。
廖淮手里拎的東西全被幼茜奪走狠狠摔在地上,但這樣仿佛也不夠她泄憤,她癲狂地一腳腳往上面踩。
精致的衣裙變得污穢不堪,同樣被碾進塵土里的,還有廖淮給我買的小蛋糕。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幼茜的動作停了,她轉而惡狠狠地盯著廖淮。
冰冷陰霾,帶著惡意。
她一步步上前,最終停在廖淮身側,「等等,你包里是不是裝了什麼?我聞到很奇怪的味道。」
不等廖淮回答,幼茜便直接伸手想拉開書包拉鏈。
廖淮抓住她手腕,沉聲道:「一只鳥兒罷了。」
「是嗎?」幼茜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給我玩玩。」
廖淮不語,無聲的拒絕。
這樣的廖淮,讓幼茜更加憤恨。
她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抬起重重打在廖淮臉上。鋒利的指甲,在他臉上留下幾道血淋淋的劃痕。
「你只是被送過來給我當玩具的!」
「為什麼不聽我的?!」
幼茜詭異地笑笑,「不聽話的東西都是要受罰的。」
我不知她做了些什麼,廖淮的脖頸上,忽的浮現出暗紅色的咒文來。
廖淮額角上青筋暴起,他后退一步單膝跪在地上,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她嘲諷道:「滾吧。」
等重新回到那間簡陋的小屋時,廖淮的面色已經煞白如紙,他疼得滿頭大汗,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
廖淮拉開拉鏈,溫柔地將我捧在手心里。
我能聞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可廖淮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冰涼的拇指在我臉頰上輕輕摩挲,「怎麼哭了?嚇著了?」
我搖頭。
他故作輕松地笑笑,「心疼你那些小零食?」
才不是!
「悶到了?」
「嗷嗷!」(蠢龍!)
廖淮輕嘆一聲,頭一低,將他的額頭輕輕抵在我額頭上,「對不起。」
「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那樣的我。」
8
后半夜的時候,廖淮發起了高燒。
他蜷縮著,已經虛弱到無法繼續維持人類的模樣。
暗紅的咒文像蛛絲一樣纏滿他全身,黑暗里若隱若現地閃著紅光。
我「翻山越嶺」好不容易爬到廖淮身邊,踮起腳往他頭上貼了片濕紙巾。
廖淮渾身滾燙得嚇人,連呼吸也帶著驚人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