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再不廢話,拉著陸初瑤就往回走。
她掙扎著要抽出手,但拗不過他的力氣,被他硬扯著回去。
滿東宮人大氣不敢出一口。
只有陸初瑤的低叱:「殿下!你放開我!」
只余鐘睿冷靜到幾乎冷漠的聲音:「太子妃病了,誰也不許來打擾。」
34
接連三日,鐘睿都沒有去上朝。
他把陸初瑤軟禁在內院,除了他,沒人能進去。
他在書房照常處理事務,卻會去陪她吃一日三餐。
晚間忙完,也會去內院陪她,一如往常。
唯一的區別是,陸初瑤不理他了。
她不吃不喝,也不同他說話。
僵持到第三日晚間,陸初瑤就暈倒了。
鐘睿親自抱著她,一勺一勺地給她喂參湯。
她悠悠醒轉,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把湯碗掀翻在地。
參湯滾燙,濺上鐘睿的手背,瞬間一片紅。
陸初瑤見著了,眼眶也紅了,卻別過頭去。
鐘睿渾不覺痛,只固執地抱著她,喚,「阿瑤。」
「殿下。」陸初瑤道,「你連著三日稱病告假,明日宮中就會來太醫,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出門,親自看著我?」
他輕聲,「就算我不在,你也出不去,你知道的。」
「阿瑤。」他嘆口氣,「不管你在外面聽到了什麼,都要相信我,好嗎?不管你怎麼生氣,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置氣,好嗎?」
她驀然笑了。
「所以你知道了。」
她雖是問,但語氣卻肯定,「你不反駁,不解釋,就代表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他反問,「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卻相信一個破爛道士的一面之詞呢?」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她拎起脖子上的吊墜,蒼白著淚眼,問他:
「這是東珠嗎?還是媚珠?殿下,你若真心愛我,就不要騙我。
」
鐘睿眼神落定在那珍珠上。
半晌,「只是一只狐貍,卻能給你帶來最大的好處,為什麼不用?」
「你氣我騙你,那你知道嗎,讓你顯露鳳凰之象的那種神草,就是那只小狐貍給我的。」
「它既然想幫你我,一幫到底,有何不可?」
「至于那個道士,他知道這樣的秘辛,我怎麼可能還讓他好好活在這世上……」
他話未說完,陸初瑤一把扯下那條項鏈,狠狠擲到他臉上:
「夠了!」
「殿下……你、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再堅持不住,捂住臉,失聲痛哭:
「我認識你時,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鐘睿久久沉默,最后,一聲淡漠的笑。
「孤沒有變。」
「阿瑤,孤從頭到尾,都是這樣的人。」
35
陸初瑤說得沒錯,鐘睿無法一再稱病。
否則帝后一定會派人來東宮查看。
第四日,鐘睿去上朝了。
陸初瑤確定他離府之后,終于開始進食。
然后她在房中靜靜坐了大半日。
下午的時候,她跟婢女說,想吃城中那家老客棧的荷葉雞,叫她去買。
等到房中只剩她一人時,她從妝龕中摸出一根金花銀簪。
銀簪鋒利,還鑲嵌著更鋒利的金箔。
她用這發簪,一道又一道,劃了手腕。
等到婢女買完荷葉雞回來,血已經淌了一攤。
性命倒是無憂,只是失血多,暈了過去。
鐘睿得了消息快馬奔回。
就在榻前守著她醒。
陸初瑤醒來時,伺候她的婢女戰戰兢兢跪在房門口。
鐘睿輕輕握著她手上包扎好的手腕,將她抱坐起來,然后對門外一抬手。
侍衛手起刀落,那婢女的頭顱就滾落在地。
陸初瑤「嗬嗬」
抽氣,連哭都忘了。
鐘睿抱著她,又從袖中摸出一塊御醫院的當值令牌來,丟到她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陸初瑤她爹的名字。
「今日我去御醫院見過岳丈大人,他一切都好,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我叫人送了好些補品珍奇給他,他還千恩萬謝。都是一家人,怎麼這麼客氣?」
他埋首在她鬢發間,溫柔詢問,「阿瑤,你也好好的,養好了傷,我陪你回家看他。」
「媚珠你不想戴就不戴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36
早在陸初瑤要進宮面圣當日。
鐘睿就吩咐人給我傳話,說太子妃病了需要靜養,不必再練琴了。
他讓人給了我兩箱金錠。
我的內丹已經徹底煉回本體,的確沒有再留的理由。
那日我抱著棲鳳琴,在東宮府門前站了很久。
回了梧桐林,借著青鳥的幻鏡術,看著他倆日日折磨糾纏。
鐘睿在她面前殺了婢女,又給她看了陸御醫的令牌后。
陸初瑤終于不鬧了。
她照常起居,照常打理東宮內務,又變回了從前那個正常的太子妃。
可就連萬事不過心的青鳥見了都「嘖」一聲嘆道:
「心神已枯,強弩之末了。」
我啃完手中野果,吧嗒吧嗒嘴,伸個懶腰,又幻化回了琴師萬音的模樣。
青鳥從樹杈子間伸個腦袋出來:
「你又干什麼去?好不容易把內丹拿回來,還不趕緊修煉補修為?凡人的業障,你能摻和出什麼名堂來?」
我活動活動手腳,往林外走去。
「那是我和鐘睿的業障,不是陸初瑤的。」
當晚,陸初瑤忙完回房。
如今她已不再和鐘睿同榻而眠,這是她最后的體面和倔強。
鐘睿何其懂得掌控分寸,在這事上并不強求。
等她關上門,房中只剩她一人時,我坐在角落矮幾上,現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