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學院的結契日結束后,我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咬痕。
我未婚夫做的。
入學前,爸媽曾囑咐我,如果被欺負了,就去找我的未婚夫。
他柔弱美麗,天生有缺陷,強大卻不能自理。
那麼問題來了——
對昨晚毫無記憶的我摸了摸脖子,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魚,飛不起來的黑龍,以及耳朵斷了的折耳貓,陷入沉思。
第一,他們都柔弱美麗,天生殘缺。
第二,他們都自稱自己是我的未婚夫。
第三,其他獸人沒欺負我,反倒是我的未婚夫疑似欺負了我。
所以,昨晚究竟是誰?
1
入學獸人學院前,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我爸是銀月狼王,我媽是九尾狐圣女。
那我為什麼是一株草呢?
我爸齜著牙傻笑說:「因為你是從我們撿的一顆石頭蛋里蹦出來的。」
我:「?」
我媽抽了他一尾巴:「昨晚又熬夜看《西游記》了吧!」
緊接著她又安慰我:「寶貝,你是爸爸媽媽生的孩子呀,只是變異了而已。」
我忍了忍:「你倆都是動物,我怎麼會變異成植物呢?」
他倆一個看天,一個看地,總之就是不看我。
我只好嘆口氣,任由他們敷衍過這次。
等他倆為我報名獸人學院后,我又產生了新的問題。
我一株草,為何要去獸人學院?
爸媽同樣支支吾吾:「年紀到了,該讀書的嘛。」
我問:「難道沒有植物學院?」
他們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我爸語重心長:「兒啊,植物學院那的食堂都是自助餐,曬太陽就能吃飽,你得把太陽啃了才能飽吧?」
我媽猛拍他腦袋:「瞎說什麼?菀菀,你聽媽的,獸人學院適合你,就去那讀書。
」
我從小到大都是個聽話的孩子,既然媽媽這樣說了,我就點頭,不再多問。
送我到校門口那天,爸媽依舊放心不下我,特意囑托:「菀菀,要是在學校里待得不習慣,就去找你未婚夫。」
我點頭:「好。」
獸人之間常有聯姻。
我就有個沒見過面的未婚夫,據說他美麗、強大,雖然天生殘缺,生活不能自理,性格還有點古怪,但他絕對是個好獸人。
說實話,我不信,這話一聽就是騙小孩的。
更何況我也不知道我未婚夫是誰,他的名字、種族我一概不知。
據說是因為當初定下婚約時,爸媽也不知道那邊最后是個什麼品種。
「只知道是個獸人。」他們說,「人類和我們這樣的異獸結婚生下的孩子,就是獸人。」
那時我盯著鄰居的蜘蛛獸人和水母獸人看了很久,心想:人類真是餓了。
2
招生辦人山人海,招待我的女孩臉蛋圓嘟嘟的,眼睛烏潤,看上去十分討喜。
她問我:「同學,你是什麼種族呀?」
我:「草。」
她:「?」
招生辦陷入寂靜,有人指責我:「怎麼還罵人呢?」
我:「……」
我慢吞吞地補充:「草,一種植物。」
是純正的野草。
說完,我還現場給她表演了一個生根發芽。
圓臉姑娘的表情頓時變了:「原來你就是今年唯一的植物新生啊!」
四周的目光也變了。
他們好奇地打量著我,目光中有好奇,也有憐憫,不包含什麼惡意,但包含了很多食欲。
我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吞咽聲。
看著身邊同學冒出的牛角、羊角、兔耳朵,我選擇原諒他們的唐突。
都是食草獸人,我理解。
就連冒出一對毛茸茸翅膀的圓臉姑娘也吸溜吸溜著口水,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你們植物柔弱膽小,胃口也小,平時曬曬太陽就好了,你就多在寢室待著,別出來——」
是喜鵲啊。
我眼神莫名,看了她幾秒。
但小喜鵲畢竟是一片好意,我道謝之后點了點頭,拿起新生胸牌別好,轉身離開。
3
沒想到一出門,我就撞見了一場霸凌。
只見幾個兇神惡煞的獸人正將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團團圍住。
見我在看熱鬧,有一個狼族獸人還兇狠地瞪我:「看什麼?少多管閑事!」
我沒理他們,而是去看他們欺負的人。
那少年的頭發和睫毛都是令人驚艷的銀色,宛如流瀉的月光。
他有一張無可挑剔的精致臉頰,容貌可謂傾城傾國,讓人難以形容。
尤其是被薄被蓋住的下肢處,流光溢彩的鱗片若隱若現,惹人遐思,魚尾處半透明的質感猶如寶石,熠熠生輝。
即便坐在輪椅上,也只給他增添了一分類似于斷臂維納斯的柔弱美麗,他楚楚可憐,就像可以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這是人魚,海洋里最強大的種族之一。
只是這只看上去不怎麼強大。
輪椅上的美人魚……這是我入校以來最像我未婚夫的一個人。
那少年忽然抬起眼向我看來。
那是一雙如天空一般澄澈的藍色眼眸,似乎裝著許多欲語還休的情緒,親近而自然。
他在直白地表達著求助這種情緒,嘴唇翕動:「救……」
他認識我?
我覺得莫名其妙,但又覺得,如果他是我未婚夫,一切都將解釋得通。
爸媽好像很看重這個未婚夫。
我思考了幾秒,然后抬起手。
轉瞬間,地動山搖,大地崩裂,鋪天蓋地的野草涌現而出,把那幾個獸人淹沒其中。
他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最后被捆得嚴嚴實實丟在了人魚的腳邊,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是被藤草狠狠鞭笞出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