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潯是怎麼回事?
算了,吃完飯再問問他。
我不喜歡騙我的人。
如果他騙了我——我想起對方那張人畜無害的精致臉頰,眉頭皺了皺,有點郁悶。
好像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因為我不欺負殘疾人,也不愛吃魚。
再加上他長得好看,我對長得好看的人比較寬容,可能最多也就是問問他,為什麼要騙我。
心中的天平已經隱隱偏向了身邊的少年,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好像有些疑惑,但還是抿唇說:「敖暮。」
敖暮。
雖然他知道,但我還是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我叫菀菀。」
沒有姓,只有名。
菀是茂盛的意思,爸媽說我是自由的,他們希望我做長得最好的小草。
所以這麼多年,我也是努力這樣去做的。
5
回食堂的時候楚潯已經不見蹤影,看上去更像是跑路了。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沒騙到我什麼,我并不在意,拉著敖暮去打飯。
站在窗口,他糾結地問我:「你愛吃什麼?」
目光反復在那些蔬菜上逡巡,大概在估計這玩意算不算化肥。
我不客氣地指著那幾道清湯寡水的蘿卜白菜:「除了這些,全都要。」
敖暮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我看著他,有些疑惑:「怎麼不付錢?」
敖暮一聲不吭,搖了搖頭,繃著下顎開始刷卡。
我很有禮貌:「謝謝。」
由于打了所有的肉菜,我的這份飯看起來是敖暮的四五倍。
他一度欲言又止,然后看著我優雅而快速地吃完了堆滿餐盤的肉。
不好啃的東西,例如那幾根巨大的牛棒骨和豬腳,被我袖中飛出的草葉寸寸包裹,干干凈凈,連一點肉絲都不剩下。
敖暮看向我,表情從錯愕逐漸變得復雜:「你吃肉?」
我很淡定:「嗯。」
而且我只愛吃肉。
「但你不是草嗎?」敖暮憋出這句話。
我擦了擦嘴巴,理所當然地說:「是啊,所以我不吃草。」
敖暮:「……」
吃飽喝足,我對他這次的請客很滿意,遞了粒草籽給他:「遇到麻煩它會感覺到的。」
他微怔,隨后看向我,金眸藏了些不為人知的情緒,聲音也悶悶的:「你還會來嗎?」
「會,」我干脆地說,「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會保護你。」
他眼瞳的顏色不知為何就深了一些,像是在思考什麼。
隨后,我看見敖暮垂眼,唇角微揚,很快又平了下去。
這樣生動的表情出現在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容上,再加上臉上那些細碎的傷口,顯得他十分好看。
他說:「以后我一定會飛,也可以保護你。」
那種倔強的表情又出現了。
我欣賞了幾秒,但沒拿定他話中的意思,「哦」了一聲,實話實說:「但你還不會飛,那只老鷹可能還會抓你。」
「那我就在原地等你,」敖暮偏頭,「反正你說你會來。」
他的耳根泛紅,眼眸卻熠熠生輝。
我看著這雙黃金一般的眼睛,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有錢嗎?」
聽說龍族酷愛金銀珠寶,一個個都是囤積癖,敖暮雖然看上去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但一身貴氣,金光閃閃,付錢也大氣,看上去就不缺錢。
「有。」他愣了下,還是回答。
然后我就靜靜地看著他。
雖然他是我的未婚夫,但他的錢本質上還是和我無關,所以我也不打算占他便宜。
只是,如果要我隨叫隨到,就是另外的買賣,收取報酬我覺得不為過。
敖暮慢半拍地理解了我的意思,試探性說:「下次還請你吃飯?」
我滿意地點頭,站起身:「那我回去了,下次見。」
吃飽了,該回寢室睡午覺了。
6
獸人學院的宿舍修得很豪華,都是雙人寢,但是是那種一人一個房間的套間。
我去登記住宿的時候,宿管一直用一種很八卦的目光看著我。
「小姑娘,」嗓音嘹亮的宿管說,「雖然你們這是特殊情況,但是你一株草,一定要注意安全,別被人給騙了。受委屈了跟嬸說,給你換。」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謝謝。」
但我很快就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我打開了套間的門,看見了我的舍友。
落地窗邊,一個貓耳青年正半躺著,眼眸微瞇,一臉困頓,像是在休憩。
他有一張堪稱精雕細琢的臉,眉眼清俊,鼻梁高挺,眼尾綴著一顆淺色小痣。
可惜面色蒼白,似有病容,氣息也很淡,甚至比人魚和小黑龍給我的感覺都要弱。
似乎是聽到動靜,他向我看來,半邊臉都沐浴在陽光下,黑發中似有殘疾的折耳動了動,臉上的表情還是清清淡淡的,那顆淚痣卻像是盛開的桃花。
「未婚妻,」他打了個哈欠,「你來了啊。」
我的表情緩緩變得茫然。
「你叫我什麼?」
他輕巧落地,幾乎是轉瞬就來到了我面前,家居褲下露出一截腳踝,蒼白到幾乎透明。
「菀菀,」貓耳青年咳嗽了幾聲,依舊是半瞇著眼,怎麼都睡不醒的樣子,語氣淡淡的,卻能抿出幾分委屈,「知道你要來,我才去求宿管把我們分到一間宿舍。」
我知道獸人學院是允許男女合宿的,因為獸人不講究那麼多,有些獸人是雌雄同體,有些獸人隔段時間就能轉換性別,總之不好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