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說,我沒有和人組隊的習慣,本來是打算一個人的。
但現在——
晨起出門的我,看著面前的楚潯,陷入沉默。
草對晝夜輪轉很敏感,我每天都醒得很早,幾乎是第一縷陽光落下來,我就會出門。
可楚潯來得更早,他坐在輪椅上,不知道等了多久,因為嘴唇都泛白,沾染了些許清晨的寒氣。
見我出來,楚潯精致到無可挑剔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容,身下的魚尾擺了擺,每一片魚鱗都熠熠生輝。
他的雙手中捧著一束花,花上有一串珍珠手鏈。那些珍珠剔透圓潤,潔白而飽滿,底下的花也十分美麗,顏色皎潔如月色。
「菀菀。」楚潯說,「這是送給你的。」
他的睫毛上好像還沾了些露水,看上去十分動人,聲音也清透溫潤,如泠泠春水:「我昨天想了很久,你保護了我,我一個廢人,不知道該送你什麼。你離開后,我出了校,下了趟海,這花是海里的月光花,只要日日澆水,就不會凋謝,珍珠也是我一顆一顆采的,用了金鮫線編成手鏈。我是人魚,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這些……」
他的話沒說完,可那雙澄澈如碧空的眼眸,盛滿了期盼。
我看著眼前的花和珍珠手鏈,一時之間挪不開視線。
我喜歡一切植物,也喜歡珍珠這樣好看的東西。
心中的天平搖搖晃晃,我伸手要去拿花。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卻幾乎同時在我身后響起。
「菀菀,你的卡忘拿了。」
「菀菀?」
只見空蕩蕩的宿舍門口,左邊是拎著早餐的敖暮,額發都是濕的,一看就是跑過來的。
右邊是拿著我學生卡的牧初雩,眼睛霧蒙蒙的,一看就沒睡醒。
三個未婚夫同時看到了彼此。
楚潯的笑容淡了,敖暮的表情慢慢沉了下來,就連牧初雩也站直了。
我心想,還挺省事的。
本來今天就想拉他們三個人開個小會,沒想到他們自己就湊到一起了。
我袖中抽出一節小草,先把敖暮手里的早餐扯過來,對他表示完感謝后,我一邊咬著肉餅,一邊平靜地說:「你們都說自己是我的未婚夫,我分不清楚。」
「冒牌貨。」神色清冷的牧初雩率先開口。
「牧學長,我平時很尊敬你,」楚潯溫聲細語地說,「但我覺得你沒有資格這樣說。」
敖暮嗤笑一聲:「楚潯,你又裝什麼呢?」
三個人同時面色一冷。
楚潯嘆氣:「菀菀脾氣很好,也容易相信別人,你們不要因為這個就欺騙她。」
敖暮又看向我們的宿舍,語氣滿是厭惡:「這話你應該送給牧初雩吧,還提前去換了宿舍?」
牧初雩瞇起眼,那顆淚痣都寫了嘲諷,語氣淡淡地道:「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唇槍舌劍半天,沒一個人心虛離場,每個人對另外兩個人的印象都滿是厭惡。
總覺得他們都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是我的未婚夫。
這很難辦。
不會真是不靠譜的獸人家族干的好事吧?給我安排三位未婚夫?
我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打斷一下,你們以前認識?」
空氣驟然安靜。
還是楚潯望向我,神情好像有些憂傷,卻依舊微笑著:「菀菀,學院就這麼大,誰會不認識幾個殘廢呢?」
我了然:「哦。」
然后又補充道:「那你們還挺不團結的。
」
不僅分開被欺負,在一起還要互相欺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句話說完,楚潯的表情僵了一瞬。
「不熟,」敖暮皺眉,別別扭扭地說,「不是因為你,誰要跟他們扯上關系。」
牧初雩倒是沒說話,就是看著我。
我想了想:「所以你們還是堅持自己都是我的未婚夫。」
牧初雩:「是。」
楚潯:「對。」
敖暮:「嗯。」
我把垃圾丟進垃圾桶:「那好吧。」
既然都不退讓,就當我有三個未婚夫。
反正保護一個美麗廢物是保護,保護三個也是保護,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太麻煩的事情。
一個送我花,一個請我吃飯,一個幫我做衛生。
這麼想想覺得還不錯,就算誰騙了我,我也不吃虧。
媽媽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讓自己吃虧。
于是我平靜地說:「去上課吧,未婚夫們。」
9
我在獸人學院出了名。
原因有三。
第一,我走到哪,身后都跟著三個殘廢獸人,他們還自稱都是我的未婚夫。
第二,開學第一天被我揍過的獸人對我有了應激反應,看見我就紛紛尖叫,四散奔逃。
第三,三年級的鷹族獸人鷹夜對我放戰書,結果當面又差點被我砸成了鷹肉餅。
獸人學院有關我的傳聞甚囂塵上。
一開始說我的未婚夫都挺好看的,就是各有各的缺陷。
后面就說我有戀殘癖,就喜歡殘廢的獸人。
再后面就開始說我喜歡把人打殘了,再選他當未婚夫。
最后就演變成了我看上鷹夜,他寧死不屈,于是我把他翻來覆去地打,直到他終于從了我。
對此,我的反應是疑惑。
獸人果然奇奇怪怪的,每天都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那個鷹夜確實是莫名其妙,被我揍完第五次,他就忽然黏上了我。
比如現在。
金發黑眸的英俊青年俯身對我笑:「菀菀同學。